他见明月在雨中打伞淡淡的看他,嘴角朝她挤出一抹笑,“外面雨大,你,勿要乱走。”
隔着重重雨丝,明月看不清谢忱的脸,但听清了他叮嘱的话,见他无碍打消了担心,只福了福身,便转身打伞朝沉星阁走去。
谢忱见那道倩影消失在楼阁之间,才慢慢地挪动双腿。三余上前尽全力地搀扶着,谢忱三步一摔,十步一倒,踉跄着咬着牙回了兰芳榭。
他昏睡前最后朝谢忠三余叮嘱,“别叫她看见”
贴身伺候的几人,急急地叹息,偷着叫了城中最好的郎中,连夜为谢忱诊治,一连找了几位,都说以后若不好生将养,这双腿便是废了,再到下雨天便是难捱,众人听了无不叹息。
谢忱温润的面容,在沉沉的睡着,可一屋子伺候的人却是愁眉苦脸。
翌日清晨,下了几日的雨终于放了晴。
明月在晨间准时来到谢忱房前问安,三余拦在明月身前,“大人这几日处理政务颇为劳累,此时还在里面歇息,姑娘不若等大人醒后再来?”
明月无声的点头,便退了出去。
傍晚,明月再次登门,依旧被三余用同一套说辞拒了回去。明月心里虽还介怀此前事,可对待谢忱还如以往见礼,只为全她对他最后的一丝敬重之心。
可一连两日都被三余推辞过去,明月不禁起疑,往日谢忱再是忙碌都会及时对明月解释说明,可现在竟一直叫三余堵在门口,实在牵强。
晚间明月再次登门,三余此时一见明月来,一脸的神色紧张,大人呐,你怎么还不醒,再不醒我恐怕拦不住姑娘了,他见明月走近,小心翼翼,心虚道:“姑娘,大人还在休息呢”
明月看着他,“我只去瞧上一眼,见他安好我便退出来。”
三余忙道:“可大人吩咐过,不让打扰。”
明月气恼,“三余,如今我便是要进,你可要拦着?”
三余慌忙起来,“姑娘,大人真的在休息的”
明月耐心用尽,不容分说便要推门,三余只得拼死挡在门前,“姑娘,姑娘,不可啊”
正当关键之时,“三余。”屋内传出谢忱的声音。
三余忙回,“哎,在呢。”
“让她进来吧!”谢忱吩咐。
三余忙在心中暗自松了口气,我的大人呐,您可真是我救命菩萨。
明月走进谢忱卧间,见他一身素衣盘坐在榻上,发丝散下,可依旧梳得整齐,上下未有丝毫凌乱,像是落入凡间的谪仙,慵懒之中透着潇洒自然,明月心中一动,眼神放在地上。
谢忱抬眼见明月走近,一直看着她,小姑娘依旧冷冷淡淡。
明月来到谢忱榻前,伸手躬身施礼,“给大人请安。”
谢忱柔声道,“起身吧。”声音因久睡有些暗哑。
明月起身立在那里,“听闻大人近日劳累,若是需要月儿侍奉在侧,还请大人吩咐。”
他养她小,那她就养他老,道义恩德,她分得清楚。
谢忱见明月那般公私分明的模样,心里凉了半截,她一定恨极了他。一想她若是有朝被楚王认回,心下便隐隐作痛。
他柔柔的看她,“月儿,倒杯茶给我可好?”
明月听此来到案前,到了热茶递到谢忱面前,复又在三尺外的距离站好。
谢忱修长的手指接过热茶,放在手中,却迟迟未饮下。
递茶的那一刻,盛夏的晚风透过轩窗浮动起明月的发丝,划过谢忱的手背。淡淡的甜香,似有如无的充斥在他的鼻尖。
谢忱幽深的眼,看着她,一时间,乱了心神。
若是从养育之恩来瞧,好像此时他对她的所有作为和思想,却是那么不合时宜。
不合时宜!!!
谢忱,你不应该那么瞧她!!!
这个声音在他心中如此说,让谢忱猛然从现实中惊醒,他收回目光,若无其事的饮了茶。
沉声道:“我无碍了,你且去歇息吧。”
明月听此无声的朝他福了福身,转身便出了门。
谢忱见姑娘踏出了院门,身体在无力气支撑,顿时萎在那处。
三余见此上前,慌忙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