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所有人的眼中，却都不由多了一丝落寂。

尤其是人族之中，虽然有三人入场，而且杨文君直接不负众望夺魁，这本应是高兴之事，但三人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一个比一个失落。

神族之中，清一双目泛红，归玄真面无表情，就连莫轻狂，此时也是一脸的无奈，眸眼之间，全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落寂。

其他人，也没有一个有半分好脸色。

白衣老人的声音渐渐停止，看着眼前的这些孩子，虽然脸上仍是带着淡淡的微笑，可是身形之间，却是多了几分拘搂。

如果这些孩子能大声欢呼，如果他们能开心的跳起来，如果他们能肆意哭出来，或许白衣老人还不会感觉到了无言以对。甚至只要一丝丝的笑容，白衣老人都会觉得满足，可是在此时，没有人有笑容，更没有人有笑语。

因为，他们接触到了这个世界的冰冷无情，见到了世间最肮脏的场景，也都体会到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感。那么多熟悉的生灵离开了这个世界，那么多息息相关的人再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的笑脸都不再存于这个世间。

这又是何等的令人心中发痛。

所有人都相信，世间绝没有任何人会喜欢这种感觉，绝没有人愿意再次体会这种撕心裂肺的痛感。如果有的选择，甚至所有人愿意放弃现在的这个机会，留在这一方战场之上与那些熟悉的生灵一起并肩作战。那怕是消亡于这一场天地浩劫之中，也绝没人愿意看到曾经熟悉的人变成了一块块牌位，写着自已熟悉的名字。

甚至，就算是白衣老人，此时竟然也忘了应当如何去安慰这些孩子。

“老夫知道你们很心痛，很悲伤。”白衣老人没有安慰，而是掀开了血淋淋的伤疤：“这一次大战之中，你们失去了很多，曾经熟悉的故友亲朋，曾经的门中长辈，又或者是你们心心念念的人。但他们的死亡，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不是自愿，在这一场天地浩劫到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是义无反顾的冲到了第一线。甚至死的每一个生灵，老夫可以肯定，他们都是死的心甘情愿。难道他们的死亡，就是为了看到你们现在这个样子？”

“死了那么多人，你们认识的又有几个？甚至很多传承，很多族群都已在这一场大战之中烟消云散。人族很多军队之中，无数的大军成建制的死亡。妖族无数的族群之中，整个种族都消亡在战场之上。那么他们，又有谁为他们去哭泣，又有谁为他们来伤心？别以为你们相熟的生灵死了就是不该，你们就觉得难以接受。”白衣老人脸色阴沉：“老夫也不怕实话告诉你们，这个世间，绝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就是天生该死，没有任何一个生灵就应当去死。没有人是欠你们，就你们这样的情况，按老夫的意思，你们就算是死在这里，也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怜悯你们。”

云亭之中，清音仙官脸色不由一黑：“这酒鬼是不是有点过了？”

“无妨。”东华帝君轻轻一叹：“当头棒喝，需用重锤，或许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酒祖的话是有些残忍。可是当他们见到了世间的真正黑暗，或许就会真的明白酒祖所说的意思。现在这此小家伙一个个都觉得难以接受这场浩劫之中发生的事情，但是他们若是一直都只能沉寂在过去的痛苦之中，只会毁了自已。”

“可是，他们毕竟都还只是一群孩子。”

“我们这些人，又那一个不是从孩子成长到现在的地步?”东华帝君长叹：“我们那一个，又没有遇到过这种极端的恶战？若是当年能在我们一开始的失落中就被直接打醒，或许很有可能再又是不一样的情况。”

人王终是一声苦笑：“或许这血淋淋的伤疤被撕开很痛，可是这都是每一个修行者将来必须遇到的事情。过得了这一关，以后自会心境有所改变。过不了，那也只能说他们本身就不是可造之材，就算是再多的努力放在他们身上，一切也都只能是徒劳。”

所有人都不由苦笑，却是谁都没有开口。

或许对于他们这些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一辈来说，那些死亡本就是必然的过程。可是对于这此小辈来说，始终是都是无数的生灵消亡，无数的血腥染红了这个世界。

场中，白衣老人声音冰冷：“如果那些死去的生灵，看到了你们现在一个个的样子，会不会后悔他们为这个世界付出了生命，换来的却只是这么一群不争气的玩意儿，你说他们还会安息吗？”

十位少年少女，各自脸上露出了怒意。

“怎么，不服气？”白衣老人嘿嘿冷笑：“就你们这样的货色，又有什么资格来不服气？不服气，可以，那就用的你们的愤怒问问自已。就你们这样的一群玩意儿，又能为那些死去的生灵做什么？是用你们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告诉他们，你们不想他们死？还是你们能用你们心中的悲痛，来杀死敌人为他们报仇？”

“是要做朽木，还是要为他们亲手报仇，何去何从，你们自已选择。”

说完这句话，白衣老人却慢慢转身，不再有半句言语。

甚至，白衣老人负手而立，目光落于苍穹之上，根本连看都不再看那些小辈一眼。

良久，一道身影跪在了白衣老人的身后。

杨文君双膝跪地，目光渐渐变得清明。

随着杨文君的跪下，其他人敢都慢慢的跪在了白衣老人的身后。所有人的眼神之中，渐渐变得清亮，渐渐变得有了一丝灵气。

“多谢前辈教晦。”杨文君摇头苦笑：“前辈的良苦用心，晚辈深感其恩。”

“哦？”白衣老人未曾回头：“老夫有何用心？”

“前辈的用意是想要告诉我们，那么多的生灵心甘情愿的赴死，只是为了他们心中最重要的执着赴死。他们的死，就是为了让我们这些小辈更好的活着。”杨文君眼眸明亮：“在这一场天地浩劫之中，他们没有一个生灵是不愿意去死，因为灾厄来临之时，任何人都没有理由置身事外。这一战我们存活了下来，也正是因为无数生灵前赴后继的赴死。现在，不是我们沉寂在失去亲朋好友的时候，悲伤杀不死敌人，痛苦不会加诸在敌身。只有我们这些被保护的生灵活的更好，变得更强走的更远，才算是不负他们的期望，才能是对那些死去生灵最大的告慰。”

杨文君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间清新响亮，不仅仅只是祭台之上，祭台之下的所有生灵，也都听的一清二楚。

甚至，杨文君刻意将声音加大，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听到了她的声音。

这些话，即是杨文君在向祭台上的九位天骄在说，也是在向祭台之下的所有人在说。

因为，白衣老人所说的话，真正的用意也并非只是在告诫十位少年少女，更多的，也是在向祭台之下的所有人在说。

此次这场席卷天下的浩劫，几乎除了鬼门之外各族都受到了极大的损失。而那此死去的生灵，也并不仅仅只是与祭台上的十位少年少女有关糸，祭台之下更多的各族年轻一辈，他们也都是这一场天地浩劫的受害者，甚至存活下来的老一辈人族修士，承受到了比他们还要更胜十倍的残酷事实。就连四大帝国之中的普通百姓，他们也有很多在这一场大战之中失去了他们的全部。

祭台上的殊荣，至少在白衣老人的心中，并不仅仅只是属于祭台上十位天骄，也是属于所有的生灵。

那些死去的亡灵，无论是他们是何种族，又是为了什么样的初衷走上战场，但也就是因为有了他们的付出，才有了祭台上现在这种声音。

所以，杨文君上的言语，也是在告诉祭台下的所有生灵，那些死去生灵的付出，他们感觉到了，也理解到了。

他们，会用那些死去生灵的精神，传承到自已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