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能三辈出人才,段夫子是一方面,徐大人的管又是一方面。不管步子是大是小,走直路总会比走弯路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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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淮的推测没有错,如今的裴尚书确实是得圣上的。去岁,六部当□□绩最大的当属吏部和兵部,都在去旧革新上有所作。
早在前两年,或是上书、或是在早朝大议时,裴珏便屡屡提出大庆朝的巡察制有弊端,以自己在成都府官多年例,直言道朝廷派下来的巡抚监察御史敷衍了事、独断专行,把巡察职当作敛财机,随行必八抬大轿,已到了法多废弛、弊端踵至的地步,不得不治。
圣上深以然,授命裴珏考察淘汰巡抚,带领吏部修改《巡察纲章》,规限制各巡抚监察御史一条条遵行,不许应付了事。但有不公不法事,准许同级间、同职间,甚至是下级向上“互相纠举”。
革新实行一年有余,巡察一事初显成效,裴珏自然首当功。
兵部胡尚书则是上谏道“大庆武官世袭,旧官加新封,一代代累积,武官数已不下九万余人”,又言道“数目多,却挑不出可的将才”,大言弊端。
圣上授命胡尚书整改,完善武举制度,替朝廷挑选精兵强将,以备后。
胡尚书出身高,不惧那些军功勋贵,大刀阔斧改动武官任制,如今亦初显成效。
故此,朝上文武百官都能看得出来,下一位入阁的,恐怕要从这两个当去选了。
偏偏值此关键时候,尚书府出了差池,于是让胡尚书先了一步,裴珏官任原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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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圣上如何处置金蝇虫事,裴少淮是后来听徐大人讲述,才知晓的。
那日,退朝前,圣上专门将金蝇虫一事拿出来说,还挑了几个比较典型的奏折叫人念了出来,就有人说到尚书府设立学堂,养的就是一窝“金蛋蛋”,意图不轨。
“裴爱卿,你如何解释?”圣上淡声道。
“微臣冤枉。”裴珏仗言道,“自竹贤书堂设立以来,共收了一百五十九名京都子弟入读,有高门子弟,亦有不少六七品官吏子,有八十七人过了院试,又有十一人过了乡试,如此骄人的成绩,岂可诽谤甚么金窝窝?微臣恳请圣上察。”
尚书府敢设立书堂,自然不会说只吃喝玩乐,误人子弟,这样岂不是得罪人?竹贤书堂还是做出了些成绩的。
只不过,他现在这样解释又有何?外头传闻烈,不是也是了。哪怕是平日里几个世子正常出去玩乐,阔绰了些,但凡是有裴少煜在,只怕都会被人当做是裴少煜怂恿世子弟不务正业,风花雪月。那些和尚书府本就若即若离的人,恐怕不得不多留个心眼,不敢再把孩子送过去。
故此,即便“成绩”自证清白了,这筹谋多年的金窝窝也散了,那裴少煜的名声也毁了,这瓶万金油恐怕是滑不起来了。
圣上微微颔首,表他信了,又道:“船上那两名扬州女子,又如何解释?”
裴珏佯装羞惭,几次欲言又止,最后才道:“圣上,微臣自身相貌粗陋,故此有一恶习,最喜美人伺候在畔,这两名女子乃是孙儿买来孝敬我的,绝非外头传言的甚么青倌儿红倌儿。”
朝堂上一时语寂。
“裴爱卿喜好美人?”
“是,微臣喜好美人。”
圣上又:“朕怎从未听闻过?”
裴珏面不改『色』,应道:“如此恶习,岂好叫圣上知晓。”
圣上再微微颔首,又信了。这两个美娇娘既然在朝堂上『露』了名,事后尚书府也只能抬好好供着。
那么这些上奏的奏折,自然也算是有了应。
“尚书府事已查,然‘帮闲’事尚未了去。”圣上言道,“千里堤溃于蚁『穴』,帮闲风不可不治,叫祸害百姓扰『乱』风气,风花雪月奢靡态更是不可取,今日若是不好好整治帮闲,他日便真的有金蝇虫飞出来,祸『乱』朝政,此事……”
圣上停下来想了想,对裴尚书道:“此事便由裴爱卿带头整治罢,限期一月,不止京都内,但我大庆内,皆要休整。”
“臣受命。”
圣上又道:“那王学士荣退多年,已年老,裴爱卿还是送他乡养老罢。”
“微臣遵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京都城里的帮闲们如老鼠般,只能抱头躲着,再不敢现形。
……
伯爵府内。
裴少淮向祖父请安,却见祖父『色』郁郁,没甚么精,于是道:“祖父可是有甚么心事?”
裴老爷子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孙儿说了甚么。
裴少淮猜出了一二,于是改言道:“孙儿说祖父多多休息,养好身子。”
“你有心了,我省得。”
近来不曾发生过甚么大事,事事井然有序,能让祖父心情郁郁恐怕尚书府那边有关——裴尚书入阁失败事,已不是甚么新鲜事了。
祖父或是因这个?
对于尚书府那边,即便他们做了许多阴损的事,裴老爷子也白了兄弟情已分崩离析。可裴少淮总觉得,祖父好似对于这个弟弟有一种惭愧情,长久不能放下。
显然,裴尚书并不领情。
裴少淮不敢直接祖父,只能想着何时向父亲探探,总要知晓缘由才能治理病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