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松脸色变幻莫测,死死瞪着威胁他的钟洵。
男人深邃的眼眸犹如深渊,有着令人莫名恐惧的力量。他咬了咬后槽牙,接过姜简的衣服转身离开。
姜简站在院子里,缓缓停下了脚步。
地面上点点深色从屋门延伸到院门,他顺着看过去,钟洵一脚跨过院门门槛,踩在地上的深色圆点上。
“这是什么?”他指了指钟洵的脚下。
“水滴吧。”钟洵掩上院门,“他端出去的盆子边缘在滴水,应该是之前洗过一盆衣服了。”
说着,钟洵指了指院里拉起的一条绳子,上面挂着少年人的衣裤,在随风轻轻摆动,衣摆啪嗒啪嗒滴着水。
这一看,他突然很怀疑,阿松能不能给姜简把衣服洗干净。
“水……”
姜简沿着水滴的痕迹走过去,停在院门口,忽然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陈彦东死前的模样浮现在他脑海。
“哥。”他轻声唤道。
钟洵顿了一下:“怎么了?”
“我当时离开那个房间的时候,只需要回答陈彦东的身份和死亡时间。可为什么,不问我作案手法和凶手?”
钟洵手指朝上指了指:“问节目组,别问我。”
姜简颔首:“所以,既然我的测试是关于这次节目的线索,那是不是意味着凶手可能就在青峦村?”
“不是没有可能。”
钟洵认命地靠在院中圈椅上,陪姜简开启了法治节目的模式,他好整以暇地看他:“你知道陈彦东是怎么死的吗?”
距离测试已经过了一段时间,可酒店的每一处角落都像是烙印在姜简脑海。
“没有尸检和化验结果,我不能确定。但陈彦东颈部有水平状闭锁勒痕,很有可能是勒颈致死。”
陈彦东的死相很不平静,身上和屋内挣扎抵抗的痕迹明显,他几乎是醒来就排除了自杀的可能。
钟洵眼里盛满笑意。
此时的姜简,和他在屏幕里那个冷静又犯困的男人重叠在了一起。
除去睡觉时间,他前后专注在环境的精力绝对不超过十五分钟,却浑身散发着不曾遗漏任何信息的自信。
“凶器呢?”
“感觉像是毛巾或者浴巾这类东西,答案或许只有痕检科才能知道。”
“你不是才得出的结论吧?”钟洵勾唇,“连时间都没等,直接上手写结果了。这些你在那个房间的时候就都推测出来了吧?”
“嗯。”
姜简没有掩饰,也没有谦虚。
他用脚踢了踢地上逐渐蒸发的水迹:“但有一点我是今天才意识到的:陈彦东和凶手是认识的。”
“从屋内挣扎的痕迹看,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在浴室。他在浴室洗澡时,被凶手勒住,边挣扎边被凶手拖出浴室,最后在床上窒息身亡。”
钟洵顿了顿,又道:“你是想说,陈彦东和凶手相对关系亲密,才会在被害前对凶手毫无防备吗?”
姜简皱起眉头:“如果你专注洗澡的时候有人撬了门进了你的浴室,你也会毫无防备的。”
钟洵:“……”这个假设着实有些大胆。
“你的这个逻辑说不通。”他指了指地上的水迹,“那天的地面很乱,我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地上水滴的痕迹。”
有一排相对平静而规则的水滴痕迹从浴室门口到房间门口,然后变了个方向,一滴滴顺着落回床前。
“你什么时候看到的?”钟洵皱眉。
直播时镜头会根据他的视线停留给予相应的特写,他印象里姜简的目光并没有在地面上停留很久,充其量只是一扫而过。
“第一次醒,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瞥到的。那个时候,离凶手离开并没有过去多久。”姜简解释说,“所以,陈彦东是先洗完澡,身上还滴着水的时候,主动给凶手开的门。”
殊不知自己迎进来了一位刽子手。
“如果凶手就在青峦村,那么他很可能与陈彦东接触过,并且认识。”
钟洵:“还有一种可能。”
“有陈彦东原本就认识的人,重生在青峦村的村民身上……被前来采风的他发现了。”
姜简喃喃地说着,感到指尖发凉,打了个寒战。
他四下看了看,忽然意识到自己的风衣不见了。
扭头,直勾勾地看向钟洵。
——你把我衣服放哪儿了?
还没问出口,099号的提示音忽然闪了一下。
“首日人设契合度结算还剩一小时,您离及格线还差……差好多。”
099号场记贴心地隐去了惨不忍睹的数字。
姜简的话被悉数堵在喉咙里,忍不住咳了两声,脸涨得微红。
他就没谈过恋爱,他怎么知道什么样才算契合情侣人设?何况他人设的另一半还根本没有配合。
钟洵打了个哈欠起身:“我先去睡会儿,之后可以试着去试探一下,看看谁可能认识陈彦东,或者有谁出过村。”
“哥。”姜简微微抬手,身体一侧,拦在钟洵面前。
“怎么了?”
钟洵掀了一下眼帘,看见姜简头顶有一根卷曲的头发在他眼前竖起。
“我的外套呢?”
“让阿松给你洗去了。”
“……”
姜简一咬牙,上前一步,仰头看向钟洵,一字一句说:“我冷。”
钟洵抓了抓他的头发,指尖拨了拨姜简脑袋上竖起的发丝:“冷就进屋呗,正好进去暖暖。”
他刚要松手转身,忽然袖口一沉。
只见姜简抬手覆上他落在他头上的手背。
抓着他的手,缓缓往下带,带到他的肩上。
“哥,我冷。这个时候你应该抱一下我。”
钟洵一窒,瞳孔骤缩。
单薄的黑色衬衣紧贴着姜简的线条,肌肤的温热隔着舒适的布料,烧灼着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