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找,人家藏,猫和老鼠一样。
不过他没把这些告诉祝大妈,只简单地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看着挺忙。”
青叶初七就上班,但祝良有寒假,学校是正月十八才开学。
住学校宿舍的话,没法儿做饭,食堂也不开门。
青叶主动说:“我下班了就回家里来好了。”
祝良说:“我接送。”
到初七,祝良就真的早上去送,晚上再去接回来,早晚两趟,往返四趟。
青叶要自己骑车,他不让,非要载着她,说自己过年在家净闲着了,正好蹬车活动活动。
素美看大哥把大嫂接来送去的,恨恨地跟她亲妈说:“这一家子兄弟咋就这么不一样?看人家,再看看祝民,接过我一回没?”
她哥闷闷地接了一句“那你也没在市里上班啊,咋接送?祝民想接也没法接你不是?”
那边祝大妈看了几天,也朝祝四德嘟囔,“看看咱家祝良,对媳妇好的简直没边儿了。接送就接送吧,骑个车陪着去不行?还非得载着,媳妇是皇后娘娘啊?村里婶子大娘都笑话他,没个男子汉的样儿。”
祝四德嘿嘿一笑,说:“你不是怕村里人笑话,你是觉得良有了媳妇,没空儿理你了吧?”
祝大妈像被戳穿了一样,端起来筐子气哼哼的喂鸡去了。
一边哗哗撒着高粱,一边咬着牙嘀咕:“我们愿意送就送,愿意接就接,俺家的媳妇娇贵碍你们啥事儿了?”
正月二十一开学,祝良在家属院的房子就批下来了。
他们学校在郊区,属于县里,学校地方大,宿舍还算宽松,不像青叶单位,连个单身宿舍都得排队等。
那天早上青叶说:“等我下班了一块搬家啊。”
祝良没等她,喊了俩相熟的同事几趟都收拾完了。
青叶回来见东西都归置妥当了,就问祝良:“怎么不等着我一块儿?”
祝良点着煤炉子回话:“都是些搬搬抬抬的粗活儿,我干就行了。回头我陪你去挑个窗帘吧,还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就先没去买。”
青叶说:“咱俩住着方便就行,不用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
她终于又间自己的屋子了。
青叶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看见书桌也感慨,“真奢侈。”
她把小厨房的开关打开,看到灶台,又有些遗憾的说:“我还不会做饭呢,得赶紧学学。”
青叶实在太兴奋了,从屋里到厨房,打着个手电筒穿梭好多趟。
从这儿经过的毛校长就来问了:“青叶同学,你这不会是记不住这点儿路吧?来来回回的。”
毛校长叫青叶“青叶同学”,后来家属院的老师都叫她“青叶同学”,因为他们觉得青叶长得实在像个学生,脸小小的,白白的,见人时候抿嘴一笑,带着几分羞怯。
祝良和青叶陆陆续续买了一张大床,一张新书桌,还有香皂盒之类的小东西,又从家里带来了一些被褥、做饭用的家伙什,房间渐渐变得五脏俱全,有了家的样子。
放了学,祝良常常抱着一摞作业本回家来批改作业,同事们见了就起哄:“祝老师,急着回家找你的青叶同学去?”
刚开始祝良还脸红,矢口否认:“哪儿有?我是回家批作业好不好?”
大伙儿就起哄更厉害了,后来他就干脆大方的答应:我不回家,让她一个人在家像话吗?
俩人最终还是选择吃食堂。回到他们的小屋就没了动静。
青叶爱学习,即使上班了,还常常拿着俄文书看,有时候还读。
祝良有时候写教案,有时候给报社写稿子,她就坐旁边一本正经地学习,像准备考试的学生。
初春寒气还很重,即使有煤炉,青叶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鼻尖、耳朵还是冻得红红的,祝良催她去睡觉,别学了。
她说:“语言这东西不能放下,一放下就忘了,得一直学习。”
祝良瞅了她一会儿,忽然对她叽里咕噜一句什么,青叶红着脸一把推开他:又复习什么呀?我看你记性好的很,每回都知道怎么让我……
转眼春天来了,天开始亮的早,黑的晚。
青叶不让祝良再去接她,说她原本自己走夜路都不怕,现在被祝良弄得好像个干啥啥不行的娇小姐。
“你得让我独立。”青叶在自行车后座用稚气的声音坚定地宣布,“我不能总依赖人。”
祝良就笑,“你独立你的,我接我的。”
“那我还是不独立啊。”
“那是我乐意,独立可不是孤军作战,凡事都一个人干,让我闲着,非要自己搬煤球。”
“好像也有点儿道理,哎,我怎么总是说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