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从小听了老太太骂了十几年难听话,早就明白了,不要接招。接招就是闹剧。
青叶微微摆手,很平静的说:“不是这回事儿,是我俩见过,祝良家来提亲,我同意了。”
武瑞华两只手快把车把捏碎了,还想说什么,祝良来到了跟前。
“瑞华,来接你弟吧?”祝良客客气气地说。
武瑞华没吭声,剜了祝良一眼,推着车子往男生宿舍那边走了。
祝良也不在意,和青叶说:“刚遇见廖刚了,非要把他行李包拿给我用,回去等着他吧。”
廖刚是去年刚分配到这儿的老师,祝良的单身宿舍退出来之后,他搬进去住,加上廖刚也是教语文,俩人关系比其他同事就近了一些。
这次学校组织先进教师到省里旅游没有新老师,资历最浅的就是祝良了。
俩人刚到家,廖刚腋下夹着个行李包来了。
“祝老师,嫂子,瞧瞧,没用过,我姐过年从广州给我捎过来的。”
廖刚把行李包抖落开,包是黄色的,上面印着一个很大的猫脸,大眼长胡子,像在瞪着人。
祝良摆手,“我用网兜把衣服一兜就完了,这我用有点……有点浮夸了。”
“要勇于接受新事物,祝老师,这还是你的教学经验呢,拎网兜?亏你想得出来,那能代表咱县一中的蓬勃朝气?那能代表咱县一中的层次?”
青叶接过来看了看说:“挺可爱的。”
廖刚得到夸奖就此打开了话匣子。从行李包说到广州,从广州说到打工,又从打工七七八八扯到电视、洗衣机,还说到上大学。
廖刚表示有点后悔,没有选择读高中,考大学,上了中师。
“嫂子,我们家有困难,我是为了早点毕业好赚钱才考中师,你为啥也没去上高中?你家不就是市里的吗?”
“我跟你一样,也需要早点毕业。”
“好吧,唉,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廖刚一脸惆怅的说,“想想还是应该去上大学,我们班里当初成绩不如我的同学,因为考不上中师,只好去上高中,去年有个都考上复旦了。”
“既来之则安之,”祝良安慰他,“你要当初去上高中,家里未必负担得起。真有需要,以后还可以深造。”
廖刚不屑地“嗤”一声,“我是读书读得够够的了,还深什么造,我就只想当万元户。”
廖刚走了,他的话青叶却听到心里去了。
“你说将来会不会中专、中师学历就不够用了?”俩人在食堂吃饭,青叶问祝良。
祝良的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不是没这种可能。你看时代变化多快,以前村里人只种地,现在就有好几个人跑广州、深圳这些地方打工去了,都在变。”
“这星期我们从南方来了个新领导,说要抓紧发展边贸。”青叶接口说,“俄罗斯各种轻工业品都很短缺,以后要跟那边合作。”
祝良眉头松开,“那是好事儿啊,你这俄语专业的可以大显身手了。”
青叶抿嘴一笑,又咬着筷头儿叹息道:“我觉得笔译还行,口语还要多练练,还不够地道。”
“你这么勤奋好学,肯定没问题……今天这食堂的饭真难吃。”
“要不回头我练练做饭?妈说得对,至少会几个拿手菜,”青叶托着腮,嘴巴可笑的一张一合,“那些做饭很好吃的人都心灵手巧,不像我,笨手笨脚。”
看青叶那认真发愁的样子,脸都她挤成一团,祝良冷不丁弯起手指在她脸上轻轻弹了一下。
青叶吓得一缩,“让学生看见!”
祝良又没事儿人一样,拿起碗,拉住青叶的手,“走,回家,收拾行李。”
祝良出差不在家,学生放假,很多老师也都回老家了。
回到家属院,到处都冷冷清清,青叶下班连饭都不想吃,看了会儿书就昏昏的睡了。
第二天下班,干脆在办公室拖延到天快黑了,才慢吞吞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
门卫喊她:“戴青叶,有个男同志在那儿等你一大会儿了。”
青叶的心咯噔一下。
走出单位大门,就见她爸扶着个破自行车站在路边上,青叶迎着走了过去。
“我们给你找的婆家还满意吧?”戴爱国嘻嘻笑着说,“我瞧着你都长胖一些了,那祝老师对你不赖?”
青叶不接话茬,干巴巴的问:“有事儿吗?”
“瞧瞧你这语气,从过年到现在都三四个月了,你也不回家,我还不能来看看你了?”
青叶见她爸说些套话,骑车就要走,戴爱国一把拽住后座,把青叶拽得往后一个趔趄,差点和自行车一起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