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都没反应过来,扭头看着她下意识“嗯?”
她就又问了一句,“你是青叶爱人吧?”目光锐利而冷静,声音让祝良想起领导训话。
祝良点点头,脑子里里翻腾说“我是青叶妈妈安樱”。
这话听起来真是陌生。
她离祝良就几步远,大堂里的灯很亮,祝良就看见了她卷起来的眼睫毛,跟青叶一模一样。只是她的短发,职业装,让她看起来干练冷静,没有青叶身上那种柔美。
“在这儿坐一下吧,两分钟就好。”安樱说话语气不柔和,说着就已经往沙发的方向走了。
祝良不知道如果青叶在场会是什么反应,但这会儿他只能说“好”。
安樱的神情让他说不出“不”来。
“你课讲得很好,我听到很多人夸你。我教学很多年了,也觉得你是当之无愧的优秀教师,”安樱脸上有了点笑意,看着祝良说,“好好教书,咱们从事的是教育,情怀和实力缺一不可。”
祝良大脑飞速转动,该怎么称呼呢?青叶从来没说过“我妈妈”,但无论如何,眼前这位就是青叶的亲生母亲。
想了几秒钟,就谦虚的说:“让你见笑了,妈,那只不过是些浅薄的经验和知识。我会的,会好好教学。”
安樱听见这声“妈”有点愣,但她很快神色如常,“青叶结婚戴爱国没有告诉我,我还是后来从别人那里打听到她结婚的一些情况。见到你我也放心了,能看出来,青叶的婚姻比我幸运。”
祝良主动问:“您是要见青叶吗?”
安樱受惊了一样抬起头,然后很快的摇头,“不,我没想见青叶。我听说她要出国,我只是想当面问问你,你也同意吗”
“这是青叶的决定,我最初是反对过,”祝良说,“我尊重她的意见,青叶能出去是单位选□□的,她的翻译、工作能力被大家认可。”
安樱轻轻点点头,沉吟一会儿,站起身来,“年轻时候出去闯闯事业很好,只要你们意见一致就行。”
“等回去了不用告诉青叶我找过你,”安樱顿了一会儿,笑了说,“小时候没照顾她,现在她都成家立业了,也挺独立,更不需要我了。”
“青叶就在上面三楼。”祝良想起三四岁的青叶曾经试图寻找那架属于妈妈的登天梯子,如今这个消失的母亲就站在这里,近在咫尺,他几乎是不假思索指了指楼上。
安樱瞪大了眼,声音一下不受控制的提高了:“青叶也在这儿?她怎么在?”
“祝老师,你在这儿干什么?”青叶走下楼梯,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说,“我得睡了,太困了。”
她没有注意到安樱,因为在她喊“祝老师”的那一秒,安樱已经快步朝门外走了。
“正要去找你呢,老师们都各自回去了。”祝良说着,眼睛看了看门外,玻璃门外只剩个影子。
青叶挽起他的胳膊,揉着眼睛说:“我太困了,那些资料整理起来真麻烦,眼睛都快熬瞎了。”
祝良看她,这长长的翘起的睫毛,真像啊。
青叶直接把头往他臂弯里一栽,说:“上楼,我睁不开眼了。”
俩人上楼去,青叶半真半假说没劲儿,拖着祝良胳膊。祝良只好像提小孩子似的,提着她往上走。
青叶就稀里糊涂的笑着回去了。
大堂外的玻璃门上映出安樱的影子,直到两个人拖拖拉拉消失在楼梯上,她又在那儿发怔儿了老大一会儿,前台的服务员出门问她是不是有事儿,她才快步走了。
第二天打道回府,一路客车还是摇摇晃晃,颠啊颠,青叶的身体素质确实出乎祝良的意料,回到学校,祝良都觉得坐车坐得有点腰酸,青叶把东西一收,欢天喜地的自行车推出来,催促祝良:“回家吧,祝贺他伯父,回家喝满月酒去。”
到家,邻居们都在院子里忙着择菜。
祝庄这个厨师美名远播,每家有事儿都是找他做饭。
祝庄的人也都爱围观他做饭,他把火烧得旺旺的,颠勺、起锅的动作利索爽快,看他做饭像在看表演。
祝良记得自己从小就当观众。小孩儿们,你要乖乖看,他会顺手塞给你一块肉啊什么的,越是那些伸手要吃的,他就会高高举起勺子,“走走走,来这儿当叫花子来了?”
祝良不伸手,吃过好多次甜滋滋的糖霜花生。
祝民说,我就吃过一次,还是从地上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