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良摇头,“猜不出来。你先猜猜我攒多少钱了吧?”
“你啊,我算算啊,嗯,五千?或者六千?”
“小看人啊青叶,我可都工作六七年了。”祝良在青叶额头上弹了一下,“再猜。”
“我猜,一万?”
“不对,再高一点儿。”
“不会吧?你怎么存的呢?你早就是万元户了?”青叶在黑暗里都翻身坐起来了,“可是你是老师啊,老师就是拿个工资。”
“躺下,躺下,”祝良好笑的说,“我也前不久才知道,咱妈把这些年我拿家里的钱都没花,存起来又给我了。加上七七八八的稿费什么的,哦,对了,我来的路上卖了皮夹克,赚了四千块钱。”
“那咱们岂不成富翁了?我有一万,你有两万,咱们有三万。”
青叶有点激动,算完他们的巨额资产才留意祝良刚才说的话,“路上卖了皮夹克?”
祝良就把来的时候遇见廖刚的事儿详细说了说,也告诉了青叶,“才发现廖刚这么爱财,那纸包里是一千块钱,当路费还是当本钱,随他。”
青叶却很严肃,“祝老师,下不为例,这种事风险很大,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要注意安全。”
祝良抱了抱她,“嗯,我们都要平安。你在这儿也一样。”
青叶躺了一会儿,忽又坐起来了,“祝老师,我刚忽然发现我很喜欢钱,咱们已经有三万块了啊,我是不是有点庸俗?”
“咱们本来就是凡夫俗子,需要吃饭、需要钱,爱而不贪,取之有道,这不是很好吗?”
这天晚上两个人到很晚才睡。
青叶在兴奋之中把自己未来几年都给规划了:我在这儿待两年,国内单位效益不好,下岗的很多,要不我也下海做生意吧?我不做倒爷那样的,两边跑,聚少离多,不好。要不我也当老师?不行,我不像你那么喜欢教学,而且我也不会写稿子。要么我就像小姨那样做个自由翻译,就是不知道收入怎么样,单看小姨好像还可以。
祝良说他的路就简单了,大概他这辈子都离不开教学。自考大专、本科,再往后现在还没打算。学校如果改制、整合,他就换所学校继续教书。
两人畅想了半夜的未来,都很开心。
青叶说:“我觉得生活确实需要盼头儿,不管能不能实现,有个希望在那儿,就好过很多。”
祝良点头称是,“盼头儿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本来大家包过饺子之后,大家都对过年充满期待,至少,不愁饺子吃了。
但是就在第二天上午,卷毛儿通知青叶:索菲娅,明天上班啊。
“明天是腊月三十,我们中国的农历新年,不放假吗?”
“大家下雪不是已经放假几天了吗?得上班啦,不放假了。”
青叶握着电话无言以对,他说的似乎也有点道理,就是有那么一点儿不近人情,春节在中国人心里多重要啊。
没办法,去通知那三个人。不出所料,他们三个反应十分激烈。
——为什么要上班?路上的雪都还没有清理。不去!平时我还不爱放假呢,这过年上班算怎么回事儿?
——过年总得让我们包顿饺子吧?这卷毛儿故意的,平时也不见他监工这么积极。
——合同说的重大传统节日可以放假,既然说了可以,那就得放假,春节还不算重大?
最后三人一致说:青叶,你跟他说,我们要求放假!大年三十放一天就行。
青叶回房间来,叹息道:“这就是翻译的难做之处,说起来只是个传话筒,有时候又成了调解员。”
祝良说:“你觉得卷毛儿是故意吗?合同里有这条款吧?”
“感觉是有点故意,上次下雪确实放假了好几天。”青叶想了想说,“合同里的用词是酌情放假,所以放和不放都不算违反条款。”
“那他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你们赶工期?”
青叶摇头,看着电话机想措辞,正要伸手拿电话,忽然又回头问祝良:“你来的时候带小玩意儿了吗?风油精之类的。”
“带了一些水晶耳环,还有毽子,你说这边孩子总跟你要。”祝良说。
“真难为你了,跑去准备这些东西。”青叶走过来和祝良并肩坐了,“跟你商量一下,我想送卷毛几个,可以吗?”
“这是什么话,当然可以了,”祝良立马起身去拿行李包,“能帮你一点忙,全送我也没意见啊。”
青叶就摸着脸笑了,“你的行李包就像一个百宝箱。卷毛儿这个人平时其实还不错,就是有些喜欢小恩小惠,什么风油精啊、棒棒糖啊,别看东西很小,但他们不容易买不到,就觉得很珍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