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美也识趣的到阳台上去了,但隐约还是可以听见青叶的声音。
——我住院花的钱,还有毕业之后你替我给你的钱,我都放在卧室枕头下面了,你记得收起来。
——啊?你放我背包里了。本来是我该还你啊。
——小孩过年的特权?我还是什么小孩,我都二十二了。
——好吧,那我就把压岁钱收下了。放假了你也休息一下。
——好的,再见,妈。
兄弟俩搬东西到楼下,祝民说:“哥,你听见没?嫂子喊大姨喊妈了。”
祝良点头,说:“没想到你这村干部的智慧还真不得了,要不是你上回劝青叶两句,她心里应该还得一段接受她妈。”
“啥村干部的智慧,这是时机成熟了,我恰好在那时候说了两句,”祝民说,“大姨那人,我一个外人看,她肯定不像咱妈,一看就可亲,但她是个能干事儿的正派人,跟我嫂子他爸根本不是一路人,我嫂子能看不出来吗?”
素美从窗户那儿喊:“你们俩咋了?搬一趟东西的时间够吃两顿饭了都。”
祝良和祝民答应着上楼,楼梯上祝民还说:“这事儿咱们就不提不问,嫂子以后也有了娘家人,多好。”
俩人又搬着东西下来的时候,遇见了孙晓曦,身边还有个凸着小肚子的男人,头发梳的油光水滑的。
“祝老师,忙着呢。”孙晓曦甜甜的跟祝良打招呼,忸怩地拽了那男人袖子一把,那人本来站的有三尺远,只好朝祝良笑了笑,“你好。”
祝良也礼貌的点头问好,一看见他的脸,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孙晓曦用娃娃腔介绍说:“晁晖也是咱们市的人,以前在省里银行上班,今年才调回来这边支行当行长助理。”
祝良再返回屋里的时候,青叶已经挂了电话。
祝良就对青叶说:“这世界可真小,孙晓曦相亲对象竟然是你同学,咱俩在村口还遇见过他,你要不要下去打个招呼?”
青叶从窗户往下看了一眼,果然是晁晖,正跟孙晓曦说拜拜,心里一阵恶心,不由得皱眉说:“不了,我跟他不熟。”就“啪”的把窗户给关上了。
素美把后背贴在暖气片上,说:“怪不得人都愿意往城里跑呢,看这多暖和。在家天天冻得呲呲哈哈,火炉子烧再旺都不管用。”
“那你过了年儿带祝贺到这儿住一段,等天暖和了再回去,”青叶说,“正月里没事儿,书房闲着呢。”
素美摇头说:“我不是这意思,嫂子,我是说还是得供给孩子好好念书,考到城里才能住暖和屋子。”
年货儿装了满满两三轮车,祝民和素美一前一后蹬着车回去了。
青叶就在自己背包里面的袋子里翻,果然有个红包,很厚,打开一看,比她放枕头下的还多。
“妈给的压岁钱。”
青叶递给祝良,祝良接过来只捏了捏,说:“回头再还给妈吧,太多了。”
青叶说:“有件事儿我也没给你商量。这次去我把欠她的还了,五千块钱,放枕头下面了,谁知道她放我包里这么多钱。”
俩人还没往后说,电话响了,接起来,原来是安桦。
“你妈跟我一说号码,我就打过来了。”安桦很兴奋,“以后我找你可就方便了。”
青叶笑说:“是啊,我有什么英语学习上的问题,还能请教你呢小姨。”
安桦就问青叶恢复的情况。然后话题一转说:“妈妈给的红包一定要收下,这是孩子一年一度的特权!不许拒绝!”
“我担心我妈会因为我倾家荡产,”青叶摆弄着电话线,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她用不着这样。”
“给你就拿着,不要有负担。她不想让你像她一样,因为经济原因做违背初心的选择。”安桦劝青叶,“再说了,你妈跟祝良一样,这些年写书、写稿多着呢,哪里用你担心她倾家荡产?”
那天下午,宋小宝和武永华一块来找祝良,俩人现在不但同班,还是同桌。
“他文科好,我理科好,我们俩做同桌,互补。”宋小宝笑嘻嘻说。
永华长高了很多,越发显得瘦了,但明显比中考前看起来开朗了,眼神里也没有了那种愁苦,取而代之的是少年人特有的沉静和好奇。
青叶拿出很多干果、零食让他们吃,俩人和祝良朋友似的,天南地北聊起来。
谁知道稍晚时候,又有几个学生来敲门,“我们放假啦,祝老师,来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