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旭已将马匹安置在了马厩中,又大步流星地向着小院行去。一路上风尘仆仆,他回到了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地方,心头微微触动。
而丞相府依旧与他多年前的记忆一样,荷花塘、凉亭、院中的一草一木,和他想象中的都没有什么不同。只是,现在的他已经不同于那时了。
方才踏上那一层石阶,便见娘亲迎了出来。秦氏面颊含笑,眼眸间倒隐隐有泪光闪过,似乎比他印象得中的要衰老了不少。
“旭儿。”当她缓步走近这个孩子,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微凉的手指还不住地发抖。凝望他时,那双眼眸虽然是笑着的,却在不知不觉间夹杂了几分酸楚。
“娘亲。”谢明旭望着这样的她,心头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难受。这种苦涩感,让他的眼眸莫名的湿润了。
这些年,一直漂泊在外,他本以为这颗心会坚硬不少,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哭泣了。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隐隐约约间,他都可以感到那冰凉的液体在一点点地往外渗。
“旭儿,回来就好呀,回来就好。”秦舒握着他的手,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出口,却最终只剩下了这么一句话。
岁月流逝,娘亲该受了不少苦吧。这张面颊再也没有他平日里看见的那般明艳了,倒是平添了几分沧桑。
这些都怪他这个不孝子,若不是他在外漂泊了这么多的年月,阿娘又如何会是这样一副苍老之态?
母子俩入了花厅,秦舒慌忙搀着谢明旭在椅子前坐下。阿芳见状,倒也有脸色,便俯身蹲在那里,收拾起那些打碎在地上的瓷片。
想来,还是要快些将这些碎瓷片收拾好。若是让家主或夫人看见就不好了。这么想着,便快快地捡拾起来。可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又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转眼间,谢丞相便和王氏来到了花厅。方才已经知道谢三郎归府的消息,所以看见这少年坐在椅凳上倒并不觉得惊讶。
王瑛一翻眼,见秦舒颇为悠闲地坐在那里,心中便是说不出的厌烦。再一抬眼,见一旁的丫鬟正收拾着那些碎瓷片,立刻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这王瑛眉毛一挑,立刻就换了一副神态。
“这不是夫君最喜欢的瓷瓶吗?怎么摔碎了?是哪个毛手毛脚的丫鬟做的?倒不如砍一只手下来,也算是教训了。”
王氏故意这么说,秦舒的心骤然一紧,便猛的起身,朱唇一抖,正要解释什么,却又被谢丞相打断了。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只瓷瓶而已,算不上什么事的。收拾了便好。”
三子方才归府,总不能在这时挑秦舒的不是。若是如此,只怕三郎的脸色也不会好看。本是小事一桩,还是夫人太过挑剔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可是夫君最喜欢的瓷器呀。”
“好了,不提此事了。来人,准备晚膳,迎接三郎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