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低沉之时,京都大戏楼中又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莫承泽这般固执之人,自然还憋着一股劲儿。想当年,京都这个地方可是他花费了不少的气力,才站稳了脚跟的。
当年,他便决定要一直呆在京都城中,又哪里是他贺元德一句话说离开就离开的?贺元德派人来砸场子,他就会畏惧吗?做梦。
“师父,这,若是那贺家班再来闹事又如何是好?”正在化妆的小弟子,年龄还很小,尚且还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场面。
“无妨,总不能因为他们砸了一次场子,我们就不敢唱了吧?”
莫承泽已是上了年纪的人,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至于那贺元德,在他看来甚是可笑。
是自己学艺不精,还一群跟随着他的弟子都没有饭吃,如今,却怪在他们莫家班的头上了,又是什么道理?
“可是师父,可是他们真的很厉害。我真的担心,真的担心师兄会受伤……”
要说这最小的弟子,还又瘦又小,正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他每日练戏都已经很辛苦了,却还要担心莫家班的事务。
“放心,他没事的。”莫承泽就这么安慰一句,自己心里却还泛着几分忐忑。
上一次阿喜受伤,他就有些过意不去。再怎么说,这阿喜是莫承泽最得意的弟子,也是莫家班的台柱子,他是不能出任何闪失的。
他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整个莫家班都会变得不安。
阿喜倒没有顾及这么多,此时,他还如同往常一样站在那里练习着戏词。师父对每一句的戏腔都要求这么严,他更要对自己严格要求,不能辜负师父的期许。
“师兄,渴了吧。来,喝口水。”
不知什么时候,师弟来到了他的身旁。或许是练戏太过于专注,所以并没有听到,又或许是师弟之前就没有打扰他。
“谢谢师弟。”阿喜接过那茶盏,微微抿了一口,润了润他干裂了许久的唇角。
唱戏是件苦差事,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又哪有不全力以赴的道理?
半个时辰之后,戏开场了。
一身戏服的阿喜登上了戏台,是个花旦的模样,一摇水袖,又唱起了戏腔。
“晓莺啼月花楼前,绣被余温尚恋眠;春睡方回人意倦,梳妆待下水晶帘……”
戏词婉转,动人心肠,台下的座儿是一片叫好声。随即又安静了下来,只是坐在那里静静地听着。似乎也被眼前这个穿着戏服的花旦所吸引了。
“好戏呀,当真是好戏呀。”
鼓掌的人很多,可是阿喜和其余几个师弟全然不受任何影响。这一出《碧玉簪》,他不知练习了多久,每一句唱腔都是经过精雕细琢的。
日日苦练,在师父面前经受检验,就是为了让座儿叫好。
如今,到了真正展示自己的戏台,又怎么会有紧张拘束之感呢?水袖轻摇间,唱词自然而然地唱出,再加上清逸的戏服,是一种自然之美,就好似不事雕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