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栓子你个病秧子,自个媳妇都护不住,梅儿有个三长两短你也甭想活!”
“还有王翠花,你这个挨千刀的,肯定是你跟王春花那个死全家的东西合起伙儿逼我梅儿!”
“王春花呢?叫她死出来,狗曰的娼、妇,老王家一瓢泼出去的脏水还敢跟我梅儿这装大尾巴狼?她不要逼、脸,烂心肝,烂肠子,野狗啃野猫咬……”
“娘!梅儿咋样了?”
杨华忠喊了一声,快步进了东屋,直奔床前。
“老三,你来得正好,快,快报官把这些杀人犯抓起来!”
谭氏从床边弹起来,一把抓住杨华忠手臂,指甲之深,几乎陷入杨华忠的皮肉里。
杨华忠顾不上去安抚谭氏,眼睛寻找着杨华梅。
杨华梅靠坐在床上,神情呆滞,目光黯然,谭氏那些炸雷般的骂声好像进不去她的耳中。
“娘,你先别嚷嚷,让我同梅儿说几句话。”
杨华忠说着,随手把谭氏交给身后的孙氏和鲍素云。
孙氏和鲍素云赶紧把谭氏扶到一边去了,谭氏嘴里还在骂,根本停不下来。
“梅儿,你这会子咋样?”杨华忠刻意把声音放轻了几分,生怕吓到这唯一的妹妹。
他的声音低沉,敦厚,他的目光里都是关心。
杨华梅缓缓抬起头来,痴痴望着他,喃喃开口:“三……哥?”
她仰起头的时候,脖子上那一圈暗红色的勒痕,狠狠刺痛了杨华忠的心。
“诶,三哥在。”
杨华忠努力朝她挤出笑,伸出长满茧子的大手想去摸她的头,像她很小的时候那样,他从外面干活回来,几岁的幼妹胖乎乎的伸着小手迎过来,抱着他的腿仰起头撒娇。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杨华忠的手最终还是没摸杨华梅的头,而是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有啥委屈跟三哥说,不准做傻事儿。”他沉声道。
杨华梅的眼泪涌出来,轻轻点头,“是我一时糊涂。”
杨华忠点点头,又拍了拍杨华梅的肩膀,他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多余的安慰话语说不出来,沉默的站在一旁陪着,便是他的关心和支持。
谭氏还在那里骂,她眼睛看不见,但晓得这屋里除了王春花,老王家其他人都在。
从王洪全开始,王翠花,王春花,王栓子,谭氏反反复复的骂,自个都记不清骂了几轮了,每一轮每一个人的骂话都不带半句重复的。
大热的天,一般人多说几句话就口干舌燥,谭氏不是一般人,从进屋骂到现在,茶都没有喝一口,中间还不停的往王洪全和王翠花那个方位吐口水。
老王家人被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没有一个人敢分辨半句。
谭氏口吐芬芳,老王家祖宗十八代都被招呼到了,嗓门也宏亮,院子内外一堆人如果起初是冲着看杨华梅的热闹过来的,那这会子看点就转到了谭氏身上。
“这老太太骂人可真厉害啊,听了这么久,不带一句重复的呢!”
“你嫁过来的晚,不晓得情况,这老太太年轻那会子可是骂遍全村没对手的。”
“啧啧,这把好嗓子,不去唱戏真是浪费了,词儿也多,手里怕不是有本骂书哦?”
“哎,这老王家今个得挨一顿好骂了,幸好王春花溜了,不然非得被这老太太给骂到断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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