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尖着嗓子朝郑二这叫骂。
郑二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巴掌,状若呆滞。
沈氏还在骂,边骂边数落郑二的诸多不是,越哭越伤心,惹得院子外面似乎都有邻居在探头探脑听热闹。
郑家小儿子小跑着去了院门口,开门出去估计是拿眼神一顿乱瞪,虽然当时是唬得外面看热闹的邻居都退了回去,但这样的举动无疑又是加剧了邻里关系恶化。
但家丑不可外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堂屋里,郑二扶着桌边缓缓坐下来,双手捂着脸也是老泪横流。
看到郑二都哭了,沈氏被吓到了,也不哭了,愣愣望着郑二。
“当家的,实在不行,咱就算了吧,另想法子咋样?”沈氏抹去脸上的泪痕,靠近过来,小心翼翼的问。
几个儿子也都跟在沈氏身后,眼巴巴的望着郑二。
郑二垂下手,抬起眼望着面前的老妻和三个儿子。
他嘴巴动了动,突然,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
沈氏和三个儿子吓坏了,赶紧抓住郑二还要再打的手掌。
“当家的,你这是做啥呀?何苦要打自己?”
“爹,爹你别这样啊。”
“我心里不好过啊,我没用啊……”郑二抱着脑袋,从前那么自信又精明的商人,跟谁都能侃侃而谈,走哪都能呼朋唤友,如今却抱着脑袋哽咽着,不敢去看妻儿。
“爹,你打我们吧,只要你心里好过点。”大儿子也红着眼眶,声音沙哑。
郑二垂下手,捧着大儿子那张被他打到红肿的脸,喃喃说:“爹没用,爹没法让他们过好日子,咱家上上下下十几张嘴,五六个孙子孙女都要吃饭穿衣,要念书,咱家不能就这么靠着家底过下去,那样是过不下去的!”
大儿子哭着说:“爹,我去外面找事做,当初我们跟着爹做生意,多少也学到了一些的。”
二儿子也道:“我会管账,我去给人做账房。”
三儿子看着大哥二哥,他眼珠儿转动着心里却虚得不行。
当初家里条件不错,大伯做官,爹经商,两个哥哥都跟着爹经商,他生下来就是吃喝玩乐,典型的‘纨绔公子哥’。
成亲之前还在当地的梨园长期包养了一个唱花旦的……
“我、我还是有几把力气的,我可以去码头扛大包贴补家用!”最小的儿子也举起了自己瘦弱的手臂。
一家人都打量着他,然后皆默契的摇摇头。
“三弟,你就算了吧!”大儿子拍了拍三弟的肩膀,“你那身子,早被梨园的花旦掏空啦!”
三儿子涨红了脸,“大哥,话不能那么说……”
沈氏也瞪了大儿子一眼,“你这话千万别说了,被你三弟妹听去,这日子还过不过了?”
大儿子赶紧捂住嘴。
沈氏又用责怪的眼神看了眼三儿子,语重心长的说:“咱家不比从前了,往后一个子儿都得掰成两个来花,你要是再出去荒唐,娘真的要死给你看。”
三儿子慌了,连连摇头,并举手发誓,保证从今往后一定克勤克俭,踏踏实实过日子。
郑二握住三儿子发誓的手,将他放了回去,长叹口气说:“好日子是挣出来的,不是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