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羽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他自然不会放弃,可是沐儿修炼多年不见长进,看来是时候找个机会,废除他的少主之位了。
何沐鱼让阿奴去拿了鱼食,外面天气转凉,他随手披了件披风去了湖边。
阿奴拿着鱼食过来的时候,何沐鱼正倚着湖边的栏杆看湖面,听见他的脚步声,侧过来半张脸,对他说:“拿过来吧。”
阿奴端着鱼食,递过去,却在何沐鱼无意碰到他手的时候,急忙缩回了手。
何沐鱼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阿奴低下头,“属下没事。”
何沐鱼不强求,眼睛往下一扫,就能看见阿奴手背上的伤,阿奴是他的仆人,在魔教能处罚阿奴的人,只有两个人,剑莫或者薄缚轻,从昨天的情况看,薄缚轻不屑于背后搞偷袭,这么看来,应该就是剑莫对住阿奴动手了。
“没事就好。”他看出阿奴的闪躲,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手探进鱼食中,捧起几颗鱼食,“要一起吗?”
阿奴一愣,“啊?”
“本少主问你,要一起喂鱼吗?”
何沐鱼脸色不耐,但因为五官灵动漂亮,丝毫不惹人厌,反而有种俏皮在眉眼之中。
阿奴走近何沐鱼,手张开又握住,木讷的脸窘迫的窥视着何沐鱼的反应。
少主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阿奴看见何沐鱼笑,他也会跟着笑,可是他长得不好看,笑起来又怕吓到何沐鱼。
“你觉得湖中的鱼儿自由吗?”何沐鱼突然开口,他没有看阿奴,眼睛盯着湖面低下的鱼儿看,“阿奴,这湖是不是通着外面的天地?鱼儿从湖中游走,是不是就再也回不来了?”
“……属下不知。”
何沐鱼回眸盯着他看:“笨蛋,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
有人扑了过来,何沐鱼一个侧身,那人直接扑到了栏杆上面。
何沐鱼看见来人之后,轻笑出了声。
没想过顾羽知居然来了。
他将手中的鱼食递到阿奴手中,含着笑,伸手去扶顾羽知。
顾羽知明显躲了一下他,只不过顾羽知比他还弱,力气没他大,反应也没他快,直接被他从地上拽起来了。
“你怕什么?”何沐鱼瞧着顾羽知娇羞的模样,得寸进尺,贴着顾羽知问:“难不成你怕我会吃了你?”
顾羽知白皙的脸颊泛着粉,羞红了脸,母妃曾经说过,长成何沐鱼这样的美人都是会吃人的鬼,他第一次见到何沐鱼,就被何沐鱼的样貌惊呆了,不仅仅因为何沐鱼长得好看,还因为何沐鱼长得和父皇后宫中的一位妃子很像,他差点以为,何沐鱼就是那位妃子,他小时候曾经见过她,她很漂亮,可是脸上总是不开心,就连父皇也没法逗她开心。
“小美人。”何沐鱼捧着胸前的乌发,笑弯了眼睛,“没有人告诉你,一直等着其他人看,是件很失礼的事么?”
“啊……!”顾羽知连忙收回眼睛,“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看在你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可以不计较。”他说着贴的更近,顾羽知感觉到何沐鱼贴上来的手背,紧张的不敢喘气,他想,母妃说的果然没错,妖精果然会吃人,不然阿他怎么连呼吸都开始困难了,他被何沐鱼抬起下巴,被迫迎上何沐鱼的眼睛,“小美人,你和薄缚轻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只是朋友。”
“本少主不信。”何沐鱼将顾羽知的下巴掐的更紧。
“那你怎么才会相信?”
“这样吧……”何沐鱼觉得白羽知像只软包子,不仅看起来赏心悦目,就连捏起来也舒服的很,“你请本少主一口,本少主就放过你。”
白羽知面露难色,尴尬的摇摇头,“不行……”
“那你要本少主怎么相信你刚刚说的话呀?”何沐鱼微扬的尾音,还挺可爱,白羽知觉得自己一定疯了,居然能从面前这个恶劣的人身上看出几分可爱。
“你让本少主亲一口,本少主就放了你。”何沐鱼歪着脖颈,鼻尖贴近顾羽知,眼眸深的仿佛要把顾羽知吸进去,“还是说,你怕被薄缚轻发现我们之间的事?你怕他不要你了?”
顾羽知难堪的摇头:“不是。”
何沐鱼原本就只想调戏一下顾羽知,看这人被他惹的不开心了,他不会自讨没趣,便直接放开了人,恢复成了若无其事的悠闲模样。
阿奴自始至终都静静的侯在一边,没有说半个字。
何沐鱼知道阿奴一直盯着他看,为了不让小阿奴伤心,他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即使主角受十分和他的胃口。
看何沐鱼这么快就放开了他,顾羽知有些不知所措,眼睛中甚至有些迷茫。
何沐鱼真的放开他了?他还以为……
“你是被拐卖来的?”何沐鱼朝湖中扔了一颗鱼食,鱼儿一哄而上,湖面激起波浪,翻滚的湖水打湿了何沐鱼的袖口,可是他却丝毫不介意,继续喂食那些鱼儿。
顾羽知有些难以启齿:“……是。”
“拐你来的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
“不记得了……”顾羽知解释说:“那晚太黑,我没看清,就……”
“哦……”何沐鱼转而问道:“教主买你回来,花了多少银子?”
“不知道……”顾羽知声音越来越小。
何沐鱼轻笑了一声,“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那你还记得从前家人吗?对了,看你的样子,你从前的家世应该还不错吧?”
“我……”顾羽知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前是皇子,可是说出来,何沐鱼一定会笑话他的。
母妃曾经说过,做皇子的必须行事谨慎,可是他现在被人卖了,就连卖了多少钱都不知道。
他以肉眼可见的耷拉下脑袋,看向湖中的鱼儿,何沐鱼慵懒的斜倚在栏杆处,眼睛盯着指尖。
“你是这里的少主吗?”
“嗯。”
阿奴见天气凉了,替何沐鱼整理了下散落的披风,何沐鱼的肩膀比普通男人薄,披风盖在上面,乍看像套了件好看的麻袋。
他的脸色红润有光泽,脸颊因为上扬的唇角而嘟起来,睫毛弯弯贴着眼睑,顾羽知侧过脸,不由的对何沐鱼产生了好奇。
为什么感觉何沐鱼不开心?
是他的错觉吗?
“那教主是你的父亲吗?”
何沐鱼侧过脸,见顾羽知一脸认真,不由的笑出声,“养父。”
“怪不得……”顾羽知压在心口的疑惑被解开了。
何沐鱼用手肘撑着脸颊,问他:“怪不得什么?”
“没什么…!”顾羽知移开视线,仓皇的后退,“真的没什么。”
“……”顾羽知咬着唇后退,“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他拔腿就跑,何沐鱼唤了声:“阿奴。”
顾羽知被人从领子后面提溜起来,脚悬空扑腾了几下,心砰砰直跳,吓得脸色都白了。
“跑什么?”何沐鱼绕到顾羽知面前,一边弄手上的鱼食,一边说:“你是我父亲买来的小娘,我不会动你的,你不用怕。”
“我不是小娘……”顾羽知羞红了脸,教主他见一次怕一次,教主总喜欢对自己动手动脚,他不仅怕剑莫,还恶心他,听到何沐鱼这么称呼他,他又羞又急,“我不是你的小娘。”
何沐鱼弄完了鱼食,才回顾羽知:“你不想做我的小娘,那你就只能做一个低贱的男宠了,你知道男宠会被主人拿来做什么吗?”
“不……不知道……”他父皇宫中有男宠,可是他根本就没见过他们侍寝的样子。
何沐鱼走近顾羽知,手摸上顾羽知的腰,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就像现在这样,摸你的腰,你的脸蛋,还有……”
“其他部位。”
顾羽知羞红了脸,他挣扎着要逃离阿奴的手掌,可是阿奴的手如同铁臂一般,将他牢牢哦禁锢在手心,他急的快要哭了,“你放开我……放开我……”
何沐鱼使了个眼色,阿奴放开了顾羽知,顾羽知被放开之后,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立刻跑到围栏处,警戒的看着何沐鱼。
阿奴皱着眉头,眉心藏着几分不悦。
“我父亲禁欲多年,如果落到他手里,他可没有我这么温柔。”何沐鱼始终冷静自若,即使刚刚他还在扮演一个登徒子的角色,可是光是看到他的这张脸,就让人生不起气来。
顾羽知不知道自己是生气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明明很难受,明明想离何沐鱼远一些,但是又想靠近他。
“那也不用你管。”他嘟囔了句,可是心里却暖暖的,怎么感觉何沐鱼是在关心自己?
难道说第一次见面,何沐鱼说那些羞辱自己的话,只是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
“羽知公子,您怎么在这儿!”女人惊呼着上前拉住顾羽知的袖子,看到何沐鱼之后,连忙惊慌的检查顾羽知的身体,“您没事吧?您怎么一个人跑这么远?”
“没事。”顾羽知摇头,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在看到女人对何沐鱼有防备心之后,他心里一点也不好受,他看着女人说:“我们走吧。”
女人听到顾羽知这句话,才转身对何沐鱼说:“少主,奴婢先行告退。”
她拉着顾羽知就走。
“等等。”何沐鱼叫住她,“本少主几句话,要你带给薄缚轻。”
女人停住脚,挡在顾羽知身前,态度很恭敬:“少主请说……”
顾羽知也多了几分好奇。
看何沐鱼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找缚轻。
那日在宴会上,何沐鱼明明出口侮辱缚轻了,他以为这两人之间是关系不好,没想到何沐鱼居然有事找缚轻。
“你问问他,那天的事考虑好了吗?”
何沐鱼说完,自顾自的喂鱼去了。
顾羽知心里更疑惑了,什么事?考虑什么?
缚轻怎么在他面前从来没提起过?
“顾公子,我们该回去了。”女人提醒顾羽知,“护法大人该等着急了。”
薄缚轻在院子里练剑,顾羽知进去的之后,薄缚轻撂下剑,带着汗津津的味道,走过来。
“你去哪儿了?”
顾羽知:“出去转了转,没干什么……”
“外面很危险。”薄缚轻看小孩似的看着顾羽知,顾羽知是他故友的表弟,他不能让顾羽知受到伤害,“以后想出去玩,一定要带上人陪同。”
“知道了。”顾羽知虽然不喜欢别人吼自己,可是他知道薄缚轻是为了他好,他在外面辗转流浪,那些恶心的男人看见他就想对他动手动脚,他只相信薄缚轻,他小时候曾经在表哥家见过薄缚轻,他知道薄缚轻不会害他。
“去吃饭吧。”薄缚轻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顾羽知想起何沐鱼的话,“你是要去找何沐鱼吗?”
“不是。”
“我今天在湖边看到他了。”顾羽知想到何沐鱼对自己动手动脚,自己非但不生气,还感觉很舒服,他的脸就不由自主的红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你见到他了?你们说了什么?”薄缚轻的脸色看起来不善,他很少会生气,可稍微板着脸,就能让人害怕。
“就闲聊了两句。”何沐鱼提醒自己离教主远一些,还警告他如果让教主钻了空子,他的下场会被今天还惨。
他忽然没那么讨厌何沐鱼了。
“以后少和这种人说话。”薄缚轻缓和了脸色,边缠手臂上的布条,边对顾羽知说:“你最好不要和他们交往,魔教中的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
“知道了……”
何沐鱼要阿奴热了壶酒。
天气越来越凉了,喝杯暖酒热热身子,简直不要太快活。
这个位面还挺好,当个炮灰轻松自在,喝喝酒,调戏调戏美人,真是好不自在。
他喝第三杯酒的时候,薄缚轻才到。
阿奴怕薄缚轻又对自己下手,挡在了自己面前。
何沐鱼摆摆手,吩咐阿奴下去拿酒杯。
“护法大人好不容易才来一次,本少主不好好招待,就是本少主失礼怠慢了。”
阿奴闷头去拿了酒杯,放在薄缚轻面前的桌子上,一言不发站在何沐鱼身后。
薄缚轻坐在何沐鱼对面,没有接那杯酒,他面色不善,颇有兴师问罪的语气,“你今天见羽知做什么?”
何沐鱼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冷笑,“我以为你是来找我是为了商量正事。”
“这就是正事。”薄缚轻长得好,四肢修长,身材高大,坐在何沐鱼对面,居然比何沐鱼高出大半个头,“你见他做什么?”
“你紧张什么?”何沐鱼缓缓放下酒杯,抬起手背擦掉唇上的酒水,“你是怕我吃了他?”
“何沐鱼,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唯独出了伤害他。”薄缚轻警告何沐鱼,“如果再有下次,我一定…”
阿奴手上的骨节捏的作响,何沐鱼侧过四分之一的身子,睨了阿奴一眼,让他不要动怒,在阿奴复杂的注视里,他悠然问道:“一定什么?要我好看?还是想直接杀了我?”
他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仿佛他正在讨论的是什么好玩的事。
“你别嬉皮笑脸的,我很认真。”
阿奴要出手,何沐鱼拦住了他,“你不仅很认真,还很严肃呢,怎么,需要我喊你一声薄夫子吗?”
“何、沐、鱼!”
“我不会伤害你的宝贝疙瘩,也没想着要去招惹他,至于今天的相遇,只是一场偶遇。”他语气淡淡陈述着,“现在来聊聊正事吧,毒虫的事你调查清楚了吗?”
“嗯。”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何沐鱼将问题抛给薄缚轻,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分析道:“剑莫为人奸诈多疑,你甘愿被他掌控吗?”
“他是你的父亲。”薄缚轻扫视着他,“你居然想背叛他?”
原主帮剑莫做的那些事,只有剑莫和剑莫的心腹才知道,教内的其他人都以为原主是剑莫养来玩的花瓶,毕竟何沐鱼没有任何功力,甚至连普通男人的体力都比不上。
“他待你不薄。”薄缚轻盯紧何沐鱼的脸,任何细微变化也不愿放过,“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就算是养一条狗,好吃好喝的喂着养着,这狗也不会轻易背叛他的主人,更何况教主待你如同亲子。”
“薄护法,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这张嘴还挺会伤人的。”何沐鱼笑起来有两个酒窝,“你是在说我连狗都不如吗?”
“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在我和阿奴身上都下了毒虫,我今天吃什么,喝什么,见了什么人,都必须经过他的准许。”他撩起袖子,光洁纤细的手臂上有几条细红的印子,不细看看不出来,薄缚轻一眼就认出那是剑莫的鞭子。
何沐鱼的身上居然有剑莫的鞭痕……
“护法大人现在愿意相信我了吗?”何沐鱼用袖子盖住手臂,那片白嫩藏在了袖口里面,“如果你是我,你愿意继续这样活着吗?”
“你……”
“薄护法难道从来没想过,剑莫这种人,为什么会收养我这种人作义子?”
“我不会和剑莫合起伙来试探你,你不必怀疑。”何沐鱼说完,看着薄缚轻面前的酒杯说:“薄护法既然已经坐下了,何不同我喝杯酒呢?”
“热酒穿肠过,也能带走一些烦恼。”
阿奴替何沐鱼添了酒,何沐鱼一饮而尽,烈酒溢出他稠红的唇角,水渍反射着月光,将那抹角色容颜照的温柔似水。
薄缚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然后起身走了。
何沐鱼看着这人离开的背影,回头招呼阿奴:“来,你陪我喝。”
他染上了几分醉意,脸颊烫红,手却不离酒杯,将酒水一饮而光,便嚷嚷着让阿奴继续加酒。
“少主……您不能再喝了。”
“不行,阿奴……快给我……”何沐鱼大着舌头,“今天我开心,你快坐下来陪我喝几杯好不好?”
他软着声音求人的模样,让阿奴说不出拒绝的话,他拿何沐鱼没办法,只能顺着他的性子来,他坐在何沐鱼对面,替何沐鱼重新加了一点酒,酒水刚好能盖住杯底,抿一口就没了,何沐鱼吵着还要,阿奴慌了神,眼睛飞快闪躲,护着酒瓶不给何沐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