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不厌上来的时候,何沐鱼端着杯子左右睨着,观赏着杯壁的图案。
他被开门的声音惊到,手中的杯子应声落地,他害怕的问:“大人……您怎么来了。”
温不厌扫视着屋内,敛下所有的怀疑,没有在何沐鱼面前发作,手下便自顾自的搜看。
“怎么一个人出来了。”温不厌说,“要是想出来,怎么不提前给我说。”
“我没想到你今天下朝下的这么早。”何沐鱼不开心的说,“你怎么看起来不高兴啊?难道我连出来转一转的自由都没有了吗?大人,您要是不想让我出来,我以后再也不会踏出温府半步了还不行吗?”
听着何沐鱼半是埋怨,半是撒娇的声音,温不厌慌乱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算了……”他深吸一口气,想起顾北昀同他说的那些话,他不由的对何沐鱼多了几分试探和猜忌,顾北昀与他打了一个赌,赌注就是何沐鱼,如果何沐鱼是魔教的人,那么他就得把何沐鱼送给顾北昀,如果何沐鱼不是魔教的人,顾北昀就会同意他告老还乡的提议。
“外面世道太乱,魔教的人混入了京城,这几日你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你……”何沐鱼不可置信的看着温不厌,“你真的要禁我的足你……你真是太过分了了!”
正好,他也懒得理会剑莫,这下有借口拒绝去见剑莫了。
何沐鱼回到温府,以生气的借口将温不厌拒之门外,不让他靠近自己。
如果温不厌强行要他,他身上的伤一定会被温不厌发现,这样一来,他魔教教徒的身份就会被揭穿。
幸好,温不厌只是来了他的院子,只在外面停留徘徊,看着他紧闭的门微微发怔。
“没想到,温不厌还是个正人君子。”何沐鱼温不厌刮目相看。
等他身上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何沐鱼才打开了院子门,温不厌居然恰好就在院外。
“温大人怎么还在这里……”何沐鱼鼻子一酸,眼睛看向别处,“这个时辰不是应该去上朝吗?温大人放着朝不上,要是被陛下责罚罢了官,以后我是不是得跟着温大人一起喝西北风?”
他说完最后一个字,温不厌将他抱在怀中,不知道是谁在抖,何沐鱼感觉他站都站不稳了,手主动搂上温不厌的脖颈,他的声音飘散在了春风中。
“抱的太紧了,温大人……”
“沐儿。”温不厌的声音在他的耳侧响起,大抵是离得太近了,何沐鱼居然感觉脑中有些回音,他听见温不厌带着气音的呢喃声,“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吗?会吗?”
那声即霸道又温柔的质问,让何沐鱼稍微沉默了一会儿。
“……温大人怎么突然这么问?”何沐鱼问,“是吃醉酒了吗?温大人,我去帮您煮醒酒汤吧。”
他挣扎着要从温不厌怀中出来,温不厌却死死抱紧他不撒手,他感受到温不厌在发抖,挣扎的幅度居然也跟着小了。
“沐儿……”一身酒气。
何沐鱼心道:果然喝醉了,我说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傻。
【宿主,我听到了少男声碎裂的声音。】
何沐鱼的手轻拍着温不厌的后背,将头倚在温不厌的肩膀上,耳朵贴着温热的脖颈,像哄小孩一样轻拍他的背。
“温不厌,你可真傻。”
温不厌吃醉了酒,加上吹了冷风,导致发了高热,何沐鱼让人叫了大夫来看诊,他则用冷毛巾替温不厌物理降温。
温不厌有时迷糊了,嘴中会嘟囔他的名字,第一次听到时,他替温不厌擦身子的手停顿了一秒,等听的多了,他居然也能习惯这种状况了。
大夫替温不厌看了珍,何沐鱼把人送出去,等回来的时候,温不厌居然坐起来了。
“你怎么在这儿?”温不厌问他。
让何沐鱼一下子适应温不厌的转变,稍微有点难,明明迷糊的时候还是个贴身大狗狗,怎么醒来之后就成了个不听话的逆子了?
“如果温大人不想我留在这里,我现在就走……”何沐鱼放下布巾,往门口走了,一旁的丫鬟看着着急的跺了跺脚,“大人……小公子他……”
从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何公子,药方开好了,请您过目。”
“……我什么也不懂,还是让温大人亲自过目吧。”
“温大人醒了?!”那人又惊又喜,连忙向屋内的人请安,“大人真是吓坏奴才们了,要不是有何公子在,奴才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何沐鱼继续往外走,没有一点留恋,温不厌忍不住开口,“再走一步,就打断你的腿。”
“……”他站在门槛处,没有回头看温不厌,孤零零的背影居然连门框的二分之一都没有。
下人们见情况不妙,试探的问温不厌:“大人……这药方……”
“拿下去煎好,都下去吧。”
等人走光了,温不厌边咳嗽边从床上下来,先是走了两步,然后停在原地不动,视线放在门口那抹身影上,他冷声说:“怎么还不进来伺候爷?是等着爷死了好给爷收拾尸体吗?”
在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何沐鱼的身体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等何沐鱼转身时,温不厌沉默了,何沐鱼一张脸哭的水光盈盈,睫毛上都沾了水珠子,脸蛋像是刚从水中淘出来的水蜜桃。
他低眉走过来,伺候着温不厌坐下,始终一言不发。
“怎么不说话?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温不厌问,“把爷一个人关在门外连着吹了好几日的冷风,怎么自己反倒先委屈上了?”
温不厌不想承认,他的心很痛。
但是,心中的感受骗的了任何人,唯独骗不了自己。
看到何沐鱼掉眼泪,他很难受,心揪起来一般的难受。
“大人,大人醒了就好。”何沐鱼委屈的眼泪砸在桌面上,垂在身前的手揪着衣裳,说话时鼻音很重,糯糯的嗓音再度响起:“都怪我,不是我的话大人不会生病,都怪我任性妄为,明明只是一个从花楼买回来的小玩意,居然还敢给大人耍脾气。”
温不厌:……
原来沐儿是这么想的?
难道他刚刚是因为想了这些乱七八糟的,才赌气要走吗?
因为觉得自己不在意他,所以才气恼的?
想到这些,温不厌一扫几日的阴霾,心里却沉甸甸的。
“大人是我的天,我的夫君,我不应该这样任性的。”何沐鱼说罢,被温不厌拉进怀里,和昨夜那个冰凉的怀抱不同,此刻的怀抱和夏日的阳光一般温暖。
“大人……您怎么突然这样,我的腰都快被您掐断了。”何沐鱼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身体却没有挣扎,乖乖被温不厌抱着,还把头靠在了温不厌胸上,见温不厌不说话,何沐鱼打趣道:“大人的心脏跳的真有力,这么靠着都能听见砰砰声。”
“沐儿。”温不厌的声音非常严肃,认真的对何沐鱼说,“对于我来说,你很重要。”
“……啊?大人怎么突然说这个。”
何沐鱼和温不厌过了两天甜蜜日子,顾北昀居然又召见他们进宫了。
原著中也有这么一段,只不过和温不厌一起被召见的不是他,而是主角受顾羽知。
顾北昀原本只是冷宫里面的一个不受宠的皇子,能在一众皇子之中脱颖而出,他的心机和城府可见一斑,这次召见顾羽知,一是为了试探温不厌,二是为了警告顾羽知不要生不该有的心思。
没想到,剧情因为他,已经偏转成了这样。
顾北昀召见他,做什么?
看的出来,温不厌很不开心,何沐鱼拍拍温不厌的脸颊,捧着温不厌的下巴说:“大人怎么愁眉苦脸的?陛下召见您入宫,您不开心吗?”
怎么可能会开心?
顾北昀到底想怎么样?
他们之间打的赌明明还没有出结果,现在就急着召见沐儿,顾北昀的心思他怎么会不知道?
“没什么。”温不厌轻抚着何沐鱼的发饰,这是他送给沐儿的小鱼发簪,沐儿一直戴在头上,舍不得摘下来,沐儿生的好看,就算戴一个简单的木簪,也十分俏皮可爱,“沐儿,去把头发绑低些,发簪也别带了。”
“为什么……衣服已经照着你的吩咐换成了素衣,怎么连一根簪子都不许戴了。”何沐鱼说着,从温不厌的怀里爬出来,“难道你不想带我进宫?所以才刻意刁难我?我也不想进宫,可是陛下的圣旨召我随大人一起进宫,我怎么敢不从?大人要是觉得卖艺的登不了大雅之堂,那我就算被陛下砍了头,也不会跟大人一起进宫,”
“……沐儿。”温不厌觉得自己真的很可笑,就算让沐儿穿麻布衣,又能怎么样?他的沐儿,这么好看,走到哪儿都是焦点,进宫是一局死局,无论怎么走,他都占不了上风。
“我不是那个意思。”温不厌叹口气,沉下气道:“去把新做的衣裳换上吧,簪子也换了,换个好看一些的。”
何沐鱼忽然慌了,摇摇头,“不用了大人,我听大人的话,把头发放下来。”
说着,拆下了发髻,将小鱼簪子放进胸口,用一条黑色布带绑住了头发。
温不厌抬起手想摸摸何沐鱼的发顶,却在手还未出袖口时,将手放了回去。
他真是自私又怯懦。
宫中的富丽堂皇和外面的很不一样,外面热闹非凡人挤人,而宫里灯火通明却寂静的很,何沐鱼跟着温不厌到了宫殿里,才发现里面歌舞升平,美人如云。
他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把身体缩在温不厌身后,却在一抬头时撞上顾北昀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犀利的,如同雄鹰一般有攻击性的眼睛盯着他,让他没来由的呼吸不畅。
温不厌察觉到异常,往过偏了一些,挡住了顾北昀的视线,这才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
何沐鱼:没想到没想到十八岁的顾北昀这么man。
【宿主达咩达咩,人家可是小弟弟,您千万别干什么出格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