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坐着马车在桥面上走过的时候,透过车帘,还看见许多胡人、胡商牵着骆驼或驾着马车在桥上来往穿行。这里是丝绸之路从长安出发西行后,经过的第一座桥梁,有着特别的意义。只是她在那个民国世界里,已经找不到这座桥的踪迹了。
这恐怕是她生平第一次走过中渭桥。在过桥的整个过程中,她一直掀开车帘一角,静静地看着外界的一切,仿佛想要记下些什么。
今天他们选择走的是中渭桥,其实还有东渭桥与西渭桥。西渭桥在安史之乱中被杨国忠放火烧毁,唐末便彻底废弃了。李俪君的唐史笔记中记下了这一点。她心里有些痒痒的,很想去看一眼西渭桥。可她随即又想到,安史之乱中毁与战火的,又何止是一座西渭桥呢?
她挺喜欢自己生活的长安城,也觉得自己出身的大唐挺好的。为了能让大唐免受战乱之苦,她应该再努力一点才行。
李俪君一行人抵达长安城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他们从城西的金光门入城,往东沿大街直行,穿越整个长安城,就可以抵达东边的春明门,也就是当日他们离城时走的那个城门。隋王府所在的道政坊,就在春明门边上。
然而,长安城东西长九千多米,坐马车也要坐上好一段时间呢。眼下太阳已经偏西,一旦日落,各坊门关闭,他们这一队人马就有可能被堵在大街上,有家归不得了。一想到那种窘迫的境地,不必李俪君吩咐,丁五郎等一众护卫以及负责驾车的几位车夫们,就已经振作起精神,加快速度前行了。无论如何,他们必须赶在日落前回到道政坊才行!
今日大街上的行人并不算少,但街道十分宽敞,足有一百多米,哪怕行人马车络绎不绝,也不会妨碍到李俪君一行人的前进。他们走得挺顺利的,当听到日落前的街鼓声响起时,他们已经来到务本坊北面的大街上,只要再走过平康坊与东市,便可到达道政坊了。
街上的行人听得街鼓敲响,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迅速返回自己家或居住地所在的坊。丁五郎忙传令手下人,要注意避让行人,千万别闹出什么意外来,影响了他们的行程。
其实他这也是多虑了。行人是急着赶路不假,可他们一行人无论是随行的护卫服色,还是马车的规制,都明摆着是宗室贵人出行,寻常人哪里敢冲撞?就算是头铁的世家权贵子弟,无仇无怨的,也没必要在街鼓敲响、坊门即将关闭的当口生事,害人亦害己。所以,行人见到他们一行车马往东直奔,离得老远就纷纷避让了,根本就不会妨碍他们什么。
丁五郎见状,本来还挺高兴的,心想他们一定能赶在坊门关闭前进入道政坊。谁知世事难料,他们顺利走过了平康坊,却在东市北面的路口被拦了下来。
此时行人车马本来应该都急着返回各坊的,却偏偏在东市西北面的十字路口处堵塞住了。一百多米宽的大街,愣是找不出一条稍稍宽敞些的通道来,众多车马挤在一处,行人尚可勉强穿行其中,车队却难以前行了。
丁五郎万万想不到会有这等变故,忙骑马到李俪君车前禀报。李俪君还没说什么,崔嬷嬷就先急了:“快去前头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街鼓已经敲了近百下,再不走,我们就来不及赶在坊门关闭前进去了!”
丁五郎也知道事情轻重,忙吩咐手下到前头去打探。不多时,手下回来了,面色有些古怪。丁五郎听完他的报告,脸色也跟着古怪起来。
他骑马来到李俪君的马车边,小声跟崔嬷嬷嘀咕了几句,崔嬷嬷惊了:“什么?!你说嗣王和虢国夫人在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