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恣意和郑重山终究是老了,身体状况不如年轻人了,在天蒙蒙亮的时候,两人互相搀扶着,虚弱地回了车上歇息,而秦曦孤零零地在湖边坐了一晚上,她双眼无神地盯着平静冰冷的湖面。
早上九点的时候,夏秋赶来了,意外的是,陆凯文也来了。
她像个机器人一样回头,看着男人脸上的悲戚,什么话也没说,偏回了头继续看着湖面。
“曦姐。”夏秋喊她,她理也不理。
陆凯文拿着从a市最出名的顶香居买来的包子,缓缓蹲下,塞到了她手里,她的手没握紧,温热的包子骨碌碌地从她手心滑落。
他看着她眼神呆滞的样子,叹口气,捡起地上的包子,放回了怀中。
“曦姐,你别这样。”夏秋见秦曦不搭理陆凯文,他单膝跪在秦曦面前,试图扶起她。
秦曦感觉到了手臂上的陌生温度,皱起眉,下意识地推开了夏秋,夏秋一个重心不稳地朝后摔去。
夏秋的手沾满了泥土,柔软的掌心被有棱有角的砾石划破,他却顾不上自己,一脸焦急地看着秦曦。
陆凯文蹲下,拉起她的手,秦曦满眼惊恐地看着他,甩开了他的手,陆凯文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愕,瞬间恢复了心疼她的眼神。
“我没想对你……做什么,我来这儿只是来安慰你的。”陆凯文蹲久了腿会痛,可他仍旧忍着,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
“郑彬他不想看到你这样,你要坚强起来,你是秦曦啊!你必须坚强,你当初是怎么劝我的?怎么你自己却做不到?”陆凯文跟她轻言细语地说着,那温柔的眼神,让夏秋有些猝不及防。
“曦姐,来,我扶您起来,我们去找他。”夏秋上前扶起秦曦。
这次,她没有拒绝,可她像个沙袋一样被夏秋扶着,夏秋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能拖着她往前走。
陆凯文看着独自离开的两人,握紧了拳头,只能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
夏秋从未觉得时间可以如此漫长,漫长又难熬。
两人跟着救援队沿着河流一直往下走,走到手脚出汗也没听到一丝好消息,温热的心一点一点冷却,他也知道,郑彬生还的概率很小,微乎其微。
单是冬天的水,就是要人命的。
“夏秋……”她平静地看着水面,轻飘飘地喊了句夏秋的名字。
夏秋连忙低头,耳朵凑近她的嘴唇。
“一定……要找到,我要带他……回家。”她说完,眼角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夏秋的衣襟瞬间湿了一片。
夏秋听见她虚弱无力的声音,忍不住酸了鼻头。
“你放心。”夏秋坚定地说着,很心疼她。
心疼她接受了现实,她也知道啊,不可能活着回来的,可是不甘心啊,不甘心他就这么离开了。
本应该是燕尔新婚,却成了阴阳相隔。
“我不想活了。”她平静地说着,语气丝毫不乱。
“他不会让你死的,你要好好活着!曦姐你要是敢死,我也跟着你去死。”夏秋咬着牙说到,害怕她真的去死,“郑董和老夫人只有你了!他们已经失去了儿子!你还要两个老人失去儿媳妇吗?!”
秦曦听完,在他怀里转身抱住他,或许是熟悉的人,她终于是放声大哭,撕心裂肺的声音,夏秋也第一次听见。
这么失态的秦曦,第一次见。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秦曦放声大哭,一边又一遍地问着自己。
从他们认识到现在,从来不曾分开过,偶尔会因为工作而短暂分别,但也会保持联系,可如今,她又该联系谁?该去哪里找他呢?
秦曦难过、恐慌、悲伤欲绝,甚至起了寻死的心,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去接受这个摧毁了她的世界的悲惨现实。
夏秋顾不上男女有别,拍打着她的背,自己的脸也痛苦地变了形,他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可心里也难受极了。
十二月的寒风刺骨,让人头皮刺痛,快要掀翻天灵盖的刺痛却也比不上人们的锥心之痛。
救援队找寻了三天三夜,几十个人交替着下河搜寻,一段段的找着,可从河里捞出来的却只有垃圾。
郑彬落水点是一个巨型湖泊,可入水口是一条细长的河流,给搜寻工作增加了很多负担,没人知道尸体会漂向哪里,范围之广,难以搜寻。
没有找到尸体,他们也焦急,许世熹每日给到的压力,让所有人不敢松懈。
从救人变成找尸体,每天接到的指令都不同,他们也知道,落水的人不简单,救起来就可以一夜暴富,可……大家都知道,这项工作极度艰巨,就像是在大海里捞针一样。
总队长跑到许世熹面前提议道:“建议暂时性截流,抽干水搜寻。”
许世熹一听就觉得他是在讲天方夜谭,截流倒是不难实施,可要抽干这些水,至少要几千辆抽水车,光是车队调度到这里都要耗上十天半个月,效率还不如搜查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