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朗,三月终于带来了春的气息,人人都开始迫不及待地减少衣物,褪去了厚重的羽绒服。
秦曦开车去看郑重山,一到医院,就遇到了穿着白大褂的吕思宇。
“秦曦,方雅出院了。”吕思宇故意在她面前提方雅,就是想让她心里不快。
秦曦只是淡淡地点头,然后“恶毒”地说:“思宇舍不得她走?我再把她送进来?”
他看着那张漂亮圆润的脸,却说着恶毒刻薄的话,对她的厌恶又多了一层。
男人的手握成拳,忍不住怒骂道:“积点德吧你!”
“你这样跟我说话,我会以为你喜欢方雅的。”秦曦丝毫没有被他的话影响到,脸上依旧是温柔的笑意。
因为怀了孕,要注意情绪波动,近日里她连开会都不敢大声说话了。
吕思宇气急败坏地说道:“她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你何必做的那么狠呢?!你知不知道她以后都怀不了孕,当不了母亲了!”
可他忘了,秦曦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啊。
秦曦的面色终于变得有些难看了,或许是自己也即将成为一位母亲,此时的她,也有些同情方雅,可嘴上依旧没能“放过”她。
“她做的那些事,死一百次也不为过。”她几近无情地说着,眼中满是恨意,“我没杀了她,已经是对她最大的宽恕了。你根本不知道她做了什么,就在盲目地为她说话,反而来斥责我这个受害人,你这种医生,愚昧不可及。”
女人眼神清澈,目光温柔的双眼,此刻,带着恨意看着吕思宇,让吕思宇也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可人,最好的就是面子。
哪怕他从秦曦的话里得知了方雅的过错,他仍旧不肯低头说句“对不起”。
“我不会原谅她,也不会为她生不了孩子这件事而感到懊悔。你要是再敢在我面前说些难听的话,我一定投诉你。”秦曦嘴角一弯,有些解气地一笑。
穿着白大褂的吕思宇被她说得有些羞愧,冷着脸绕开她,去了护士站。
秦曦抬起双手,拍了拍脸,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推门进了郑重山的病房。
白恣意也在里面陪着他,躺在病床上的男人,胸口起伏细微,若不仔细看,会以为他失去了呼吸。
“妈。”秦曦脱下外套,放下手提包,走到病床前,轻轻拢了拢她的肩膀。
“你来了,聊聊。”白恣意有些落寞地跟她打着招呼,眼睛却一直盯着病床上的男人。
那悲伤的神情,一眼就知道她对他用情有多深。
有多爱,才会在他“睡”着了之后,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秦曦的鼻子,突然有些酸酸的。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犹豫地开口说道:“妈,能陪我去那里看看吗?”
白恣意猛然回头看着她,有些不信任地看着她。
“我想去看看他。”她垂眸继续说着,眸子里泪光闪烁,“我怕您不放心,所以请您……陪我一起去。”
“装作忘记的样子,很难。”泪水夺眶而出,再也绷不住,白玉般的五指捂住脸,双肩轻轻抖动,“去那里哭一场之后,为了孩子,我会好好生活。妈……每天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我真的……真的好痛苦。”
“我真的好痛苦,真的好痛苦。”秦曦崩溃地捂着脸哭泣,不断重复着这句话。
白恣意捂着胸口,悲伤欲绝地看着秦曦。
她伸出手,抱着秦曦的头,母女俩抱在一起痛哭流涕。
床上的人,右手食指微颤。
兰梅开车送秦曦和白恣意去了浉湖河。
戴着颈花的女人,一路上安静沉默地开着车,就像机器人一样。
两人下车,兰梅就待在车上等二人。
河边的风依旧很大,野草、泥土的香气窜入鼻息。
水面泛起涟漪,平静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红着眼,看着水面,梦中幻想过的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让她痛苦不堪。
秦曦松开白恣意的手腕,想自己走会儿,却被她一把牢牢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白恣意红着眼眶,两行热泪流下,恳求着秦曦:“妈求你别走,妈求你,妈真的不能让失去你了。”
秦曦看得心都软了,连忙抱住她解释道:“我怎么忍心丢下妈呢?我不会犯傻的,妈只有我了,聊聊不会丢下妈的,聊聊只是想一个人走走。”
她看着白恣意,把母亲抱在了怀里,却发现白恣意的头发已有斑白,曾经那么在意外表的母亲,有了白头发。
秦曦看着那银丝,心痛,却什么也没说。
白恣意在秦曦怀里哭得伤心,秦曦也没能如愿地一个人走走。
她只在湖边放了一个千纸鹤,祈祷早日找到他的尸体。
千纸鹤一路往下流,绕过佯装钓鱼的搜救队,绕过洗衣女。
突然,一双骨骼分明、修长的大手捞起了湖中白色的千纸鹤,第一次见新奇事物的他,把千纸鹤湿漉漉地就揣进了裤子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