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既活的不耐烦了,我便亲自成全了你!”
骆忠满心杀意,二目熊熊喷火。整条身子化作一团锐利灰影,自周遭木石纷飞,烟尘漫天里穿梭游走,每所到处反令尘齑辟易,端的片毫难沾其身。
少卿大骇,等再行回过神来,但见骆忠似笑非笑,早已将二人间崩坏枋木或接或闪,一一化解无形。而其本人则正疾若驰鹜,猛朝自己胸膛发难。无奈只得暗自咒骂一声,凝尽内力平推双掌,同骆忠彼此短兵相接。
他这一掌看似稀松平常,无甚稀奇,实则却已在不自觉间参照秦松篁谆谆教导,暗蕴万般变数。正所谓大辩若讷,大音希声,大象无形。凡事万物返璞归真,自敛锋芒,方得出超入微,超然神与道同。
广漱武功失传至今,已有足足三十余年光景,骆忠虽久涉江湖,对此也同样一无所知。见状,只道是少卿绝望关头方寸大乱,大喜之余忙不迭催促掌风,个中杀意之盛,更要比先前愈发凌厉逼人。
层峦叠风雨,万壑覆惊雷!
二人双掌相接,骆忠登时勃然色变。愕然向前瞪看,发觉少卿左拳横拟当胸,先将自身护住,右臂则猿伸而动,恰似渊薮腾蛟,湮灭六空,汹汹势不可挡。
骆忠面色铁青,只得暂将恨意深埋,匆匆向后退避。少卿眼前一亮,怎会容他轻易全身而退?周身内息汹涌,足下蹬空飞掠不辍,俨然欲在今日将一切做个了断。
只是凡事往往得意忘形,少卿满心欢喜,更已在暗中憧憬起稍后逃出生天,同楚夕若相见时诸般温存光景,手下却难免稍稍失于缜密。骆忠瞅准时机,腾蹈步伐中宫直进,无数罡气暴涨狂飙,顷刻化作一面密不透风的无形气墙,又似一张包裹天地的弥天巨网,挟万钧威压之势,分明要将少卿碾作粉身碎骨。
“着!”
骆忠口内清啸,直震得周遭草木簌簌作响。少卿身子猛地一颤,虽如梦初醒,奈何业已太迟。眼睁睁见骆忠飞身而来,两根干枯蜡黄的手指森森疾探,却已再也避无可避。
“顾少卿呀顾少卿!枉你自诩高明,到头来竟还是难逃死在这阴毒小人之手!”
少卿面如死灰,几度拳掌交叠,试图扭转颓势,最终也都只是徒劳。黯然阖了双目,闭目待死之余,倏忽忆起楚夕若已携着文鸢逃出生天,总算教心中稍稍略感宽慰。
“但愿你们能不负使命,我却要往黄泉路上先走一步了。”
墨色雷鸣,挡者俱靡!少卿本已但求速死,孰料一旁阴影中竟忽的寒气大奢,一口三尺青锋幽光湛湛,顷刻将自己与骆忠隔开两处。
如此一来莫说少卿,就连骆忠也同样大吃一惊,忙回转招式护住自身。不过那利剑似乎无意抢攻,一俟助少卿脱困,便随之收敛锋芒,轻轻巧巧在其身畔站定。
“你!你又跑回来做什么?”
少卿满面错愕,一眼认出那乌光分明便是锵天。而来人玉容苍白,美不胜收,却不正是楚夕若是谁?
楚夕若银牙轻咬,虽暗感嗔恼,却也知他乃是关心则乱。手中锵天一挽,舞出道眩人双目的剑花,遥遥直指骆忠。
“文鸢……文鸢现在又在哪里?”
少卿意乱神烦,转眼又急声追问。楚夕若心无旁骛,暗暗流转内息,闻言只双唇一碰,说自己已将她妥帖安置,旁人必定伤及不得。
“好极……好极……”
少卿如释重负,转而又表情复杂,埋怨起这去而复返的绝美少女:“咱们各有使命,你本该……”
“少废话!”
楚夕若秀眉一轩,左手于背后划个剑诀,冷冷申斥道:“你若真有工夫啰嗦,倒不如尽早除去此人,好随我一同离开!”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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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乍闻此话,少卿先是哑然,可随后又如醍醐灌顶,脑内一片澄明。只觉平生得一知己如此,那也着实了无遗憾。至于今日究竟是生是死,二人皆当一同面对。
“二位如此情深义重,当真令人好生动容!”
骆忠好事未竟,心下正怒火熊熊,斜睨冷视二人,口中阴恻恻的冷嘲热讽。
楚夕若眉宇冷峻,反倒愈添英气勃勃。剑尖雪亮寒气缭绕,罡芒隐现慑慑逼人。
“要打便打!何必聒噪!”
话音未落,她手中锵天已是朔气暴涨,涛涛激荡不绝。三尺利刃更胜秋水浮萍,裹挟煞气朝骆忠面门直逼。
既知锵天无上淫威,骆忠毕竟未敢托大。屏气凝神向后飞踏,轻轻巧巧化险为夷。楚夕若一招落空,遂将剑锋流转,顺势反崩骆忠左胁。骆忠愤然咒骂一声,狰狞着面目一掌抵出,双腿为轴疾转腾蹈,到头来竟反倒快过楚夕若一步,率先攻向她头顶百会穴处。
少女失声惊呼,实对此始料不及。好在锵天之利,世所仅见,这才总算教骆忠投鼠忌器,不敢太过肆意横行。
她横拟青锋,置在眉心,左手间动作奇疾,发出嗤嗤数声轻响,所使正是本门家传临江指力。
这二者齐头并进,彼此相得益彰。骆忠心头一懔,只好转而凝神拆解。楚夕若见状大喜,干脆再无保留,玉腕连纵,“刷刷刷”三剑攒刺而出,便又使起天枢三机剑中最为精妙法门。
“小贱婢!竟敢这般小觑了我!”
骆忠大怒,吐气开声一记清啸,其人内力之高,只怕纵教楚人澈之流亦丝毫不遑多让。
楚夕若俏脸泛白,只觉头脑昏昏,险些难以为继。暗中咬破舌尖,紧攥锵天极力招架,只是她武功毕竟较骆忠逊色良多,锵天虽可保其一时不败,时候渐久也自难免渐落下风,更有数度险象环生。
“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