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快黑了,”他冲林海笑道,“听说晋王从别庄出来,就去了付家别庄,岳枢密的女儿就在庄子上,恐怕也碰了面。”
林海早已经知道了消息:“是,也许是晋王想结交岳枢密使吧。”
严实听了他们二人的话,露出个暧昧不清的笑:“晋王真是……”
异想天开四个字,他藏在了肚子里。
难不成以为自己能越过张旭樘,去娶岳怀玉?
就算他娶了岳怀玉,就能和岳重泰成为一家?
不过是让人轻视和笑话罢了。
恐怕付家如今正在取笑他的痴心妄想呢。
曹科得到了满意的反应,又道:“晋王前来指点案子,破天荒头一回吧。”
林海点头:“晋王爱种地,和齐仓司走动的更多。”
严实笑道:“近些日子,王爷和齐仓司也走动的不多,只和花魁娘子走动的多。”
曹科道:“若是晋王从花魁娘子的床上不下来,那倒是好了。”
在一片意味深长的笑脸中,街头忽然响起了鸣鞭趋辟之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在场众人全都一愣,还是昏头昏脑的朱广利先反应了过来:“是王爷到了!”
曹科、林海、严实三人目光来回传递,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不可思议。
晋王一向是轻车简行,今日竟然摆出了仪仗卤薄,这可是前所未有之事。
鸣鞭过后,便是一顶金黄伞,六人行旗,护卫十对,中间是晋王大轿,之后又是护卫十对,六人行旗。
所有人全都肃静庄严,将提刑司外的街道也衬的肃穆起来。
朱广利扑通一声,避轿跪下,恭迎晋王。
他这一跪,其他人幡然醒悟,不管膝盖下面是哪个靠山,都跪倒在地,低伏着头。
轿子落地,黄庭上前打起轿帘,晋王弯腰而出,随后挺直了背。
朱广利悄悄抬眼看,就见晋王头戴獬豸冠,脚蹬皂靴,穿的是紫色圆领大袖衫,腰间革带玉銙,佩戴金鱼袋,金鱼袋旁边,是一块通体无瑕的羊脂白玉,上面雕的是鹿衔仙灵芝。
那鹿栩栩如生,温顺的伸长脖颈,欲将灵芝献出。
这番打扮,使得平易近人的晋王忽然威严冷淡,令人不敢亲近。
朱广利见过晋王把衣角掖在腰带里打马出城的模样,此时见他这般隆重,竟吓得垂下眼去,不敢再看。
晋王十分和气的看了一眼跪在自己脚下的人:“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曹科从地上爬起来,心想您这么大的阵仗,不就是为了多礼来的。
“王爷,请进。”林海作为提刑司之主,恭而敬之的请晋王入内,一群属下也纷纷退至两旁,让开一条通道。
等到一群人走进正堂,衙役已将印物放置在印架上,研磨好朱、墨两色墨,罗慧娘等人也在班房待审。
晋王坐在公案前,黄庭将一应文书打开,随后冲着外头的护卫一招手,护卫们鱼贯而入,把提刑司的衙役班头都挤到了一旁。
宽阔的正堂一下子显得拥挤起来,曹科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晋王是来者不善。
他想和其他人通个气,可是严实低头喝茶,林海笑而不语,都不曾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