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家中常年药味浓郁,但是宋绘月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身强体健,却是一点要伤风的意思都没有,能吃能喝,看着那一碗鸡汤,确实感觉到了腹中饥饿,接在手里一仰头,喝了下去。
末了她擦了擦嘴:“我走啦。”
谭然站在门口,忍不住道:“大娘子快些回来。”
他虽然在宋家时间不长,但是很清楚宋家大事宋绘月做主,小事宋太太做主。
大娘子要是长时间的不在家,他就忍不住心慌。
宋绘月从他身边走过:“酸菜包子也不错,你试试,别老是猪肉大葱。”
谭然立刻道:“里头酸菜多,猪肉少,还是猪肉大葱更划算。”
等他说完,宋绘月和银霄已经大踏步的往码头上去了。
夜色沉沉,将宋绘月主仆二人照成了一大一小两个游魂。
银霄在缺少阳光的冬季,肤色不再黝黑,成了温暖的麦色,臃肿的棉袍穿在他身上,也穿的笔挺利落,是个英俊的游魂。
而宋绘月则是白着一张小脸,两只大眼睛在暗夜里放出明亮的光,再美多了锐利肃杀之气。
码头上静静泊着数百条船,随着水波轻微晃动,正是四更之末,万物蛰伏,一片寂静。
侯二领着四个护卫等候在码头上,见宋绘月二人到来,便吹响口哨,一条客船立刻靠近,放下艞板。
艞板搭在码头上,宋绘月上了船,船舱里放着几只大樟木箱,船尾有一截木梯,上面有客房可以休息。
等所有人都上船后,侯二再次招呼一声,船工就收起艞板,将船撑了出去。
明面上说是去河北路,实际上出了京都之后,就往河东路走,如果顺风顺水,只需一天就能到泽州。
沿途也不需要在码头上停留。
到晌午,船已经进了河东路界,江水涛涛,无甚可看,沿途过往船只也是来去匆匆。
宋绘月坐在船里,张着嘴打哈欠,忽然传来“砰”的一声,船身剧烈晃动,停滞不前。
宋绘月险些咬了舌头,连忙闭上嘴,扶着箱子站起来往外走。
原来是一条往京都去的客船,从船到船工,全都是崭新的,掌舵之人大约也是速成,一点小风浪就慌了手脚,在江面上横冲直撞,一头扎进了宋绘月所雇客船的怀抱。
对方因是新船,十分坚固,却把受害船怼出了裂纹。
这边的船遭受了无妄之灾,船工和船主一同破口大骂,言辞甚是锋利,将对面骂的体无完肤,并且因为理亏,无法还嘴。
最后还是侯二上前劝架,对方也赔了足够的银子才作罢。
侯二让船工将船先撑开,让这条新船先过,新船道了声谢,扬帆起航,继续远行,不到片刻,就扎进了岸边黄泥里。
场面惨不忍睹,侯二让船主赶紧走,免得这船再接再厉,调转头来,将他们撞个粉碎。
只是船工在看过船身上的裂缝后,告诉侯二不得不去最近的荒沽码头停靠,补一补缝。
荒沽码头原来叫新沽码头,码头较小,后来往来船只越来越多,这个小码头承受不住如此多的客量,便另外修了大沽码头,这个小码头日益荒芜,就从新沽码头叫成了荒沽码头。
码头上还是有人,只是人烟稀少,喝碗茶水还是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