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出生天之后,大家才发现此时已经是深夜。
天上乌云密布,月光不见踪影,天光黯淡的看不清人脸,只能看到黑黑的一团。
所有人呆站在原地没有动,因为银霄没有动。
银霄紧紧握着枪,没有迈动步子,鼻子里涌进来生铁的气味以及马身上的腥臊之气:“有埋伏。”
“什么?”雷通正从侯二手中接过习璋,没有听清楚,就在下一瞬,传来一声呼喝之声,随即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喊和怒喝。
火光忽然间从旷野四周跳跃了起来,突如其来的火光照的所有人闭上了眼睛,仅剩的队伍在火光之中无所遁形,一览无遗。
疲惫、饥饿,以及巨大喜悦忽然落空的小兵们瞠目结舌,生出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辽兵涌现在火光之中,正要对他们进行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
银霄冷眼看着,横枪在手,以一己之力在两军之间划开一条楚河汉界。
辽兵没有人不害怕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将。
他和他的一杆长枪横空出世,胆子奇大无比,而且机警异常,比草原上的狼还要敏锐,一点风吹草动,他就能知晓。
这个人太难缠了,一个人就能顶的上一支队伍,只要他不死,就没有人能夺过那面皂底金字的战旗——其他人若是死绝了,他兴许能更加敏捷,在眨眼之间就躲藏到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去。
耶律奇轸处心积虑,想要的就是这一面战旗。
这些饥饿的人并不知道,因为他们的不肯就死,万俟熊强攻下莫州,并且率领厢军和五万辽兵对峙,千难万险也要守住莫州。
因为习璋他们还没有回来,一旦守不住莫州,他们就失去救援的机会,习璋这一军也没有了退路。
习璋的队伍,已经成了胶着之中的一种信念,只要他们的将旗没有出现在辽人手中,就说明他们还活着,在北院大王的围追堵截之下依然活在瓦桥关。
耶律奇轸无论如何都要夺下这面将旗,把他们的血染在旗上,折断他们的脊梁,拿到莫州城外,宣告自己的胜利。
有了银霄在前,小兵们迅速回过神来,抽刀上前,彭湖带着十个人的队伍涌到最前方,离银霄越来越近,忽然出手杀向银霄。
刀锋很快,然而每个人都惊诧的凝滞了,目光随着刀而走,这种呆滞很快就被溅起来的热血惊醒。
银霄早有防备,将彭湖这一伙人悉数刺死。
彭湖和辽兵做了交易,只要将银霄杀死,拿到将旗,就能活下去——吃饱、穿暖、升官发财。
然而最终他还是做了饿死鬼。
辽兵见这伏击没有任何效果,便骤然地出了手,齐齐袭来。
这些人目光明确,四员大将全都直奔银霄,银霄挺着一杆长枪,不退不避,杀的眼睛都不眨。
仅剩下的小兵们眼看着银霄这种不要命的打法,全都肃然起敬,也都纷纷上前,要和辽兵同归于尽。
这一股气势凛然的还击,竟然将兵强马壮的辽兵杀的连连后退,雷通背着习璋,手上的刀都砍的卷了刃,从地上捡起一把刀再砍,背后一名辽兵见此情形,立刻以刀击向了他的双腿。
侯二及时的拦住了这一下,推着雷通往后撤:“进洞!进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