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笑,又想哭,最后把所有的感情都糅杂在一起,化作一声低沉的叹息。
上前一步抱住苍白的宋清辉,她尽力柔和了自己的声音:“清辉,是姐姐来了,姐姐不好,现在才来看你,你原谅姐姐好不好?”
宋清辉默默让她抱住,过了许久,终于从这怀抱中找到了熟悉的力度,他总算是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宋绘月。
“姐姐!”他张着嘴,欣喜地喊了一声,又从宋绘月怀中挣脱出来,仔细去看她的脸。
他看了又看,眼睛里忽然蓄积了眼泪,张开嘴嚎啕起来:“姐姐,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
一边哭,他一边从碟子里掏糕点,想要塞进宋绘月的嘴巴里——姐姐一定是饿了很久很久,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宋绘月嘴里嚼着糕点,掏出帕子擦去宋清辉的涕泪,一眨眼睛,自己的眼泪也滴了下来。
她想:“清辉,弟弟啊,血脉相连的宋家人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了。”
宋清辉哭过之后,自己拿着帕子擦干净脸,坐回椅子里,鼓着腮帮子,开始生宋绘月的气:“你怎么才来呀?”
宋绘月坐到他身边,温柔道:“姐姐出了一趟远门,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又做了许多很重要的事情,一听说你醒来了,就立刻回来看你了。”
很远的地方,和很重要的事情,在宋清辉脑子里都是一个模糊的念头,需要有具体的事物来对照:“有多远?比去郴州宝湖码头找古大夫还要远吗?”
宋绘月点头:“远的多。”
一双和宋绘月酷似的大眼睛眨了两下,盈盈水光里,全都是懵懂和天真:“那你一定吃了很多的苦。”
“没有,”宋绘月摸了摸他的脑袋,“只是远,慢慢就走回来了。”
宋清辉垂着头,半晌没说话,享受着宋绘月的温柔抚摸,半晌过后,他忽然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回家呀?”
宋绘月知道眼下的家也有不小的危险,一个蛰伏在黑暗中,时不时出现的铜鹤就十分棘手,因此微笑道:“要等你的病好了才行。”
“那你不要走,”宋清辉依偎在她身边,年纪已经是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灵魂却依旧是小男孩的灵魂,“好不好?”
宋绘月知道他对承诺是万分看重的,因此实话实说:“姐姐一有空就陪着你,只是不能时时刻刻呆在你身边。”
宋清辉这回声音大了起来:“我当然知道,阿娘说你是野马,一天到晚闲不住,都要往外面跑。”
他的声音小了下去:“那你现在多陪陪我啊。”
听了这话,宋绘月心里一酸,心想时过境迁,只有清辉永永远远停留在原地——不生长、不老去、不悲痛。
宋清辉打了个哈欠:“姐姐,我好困啊。”
他说困,瞌睡就来了,依偎着宋绘月很快就陷入了沉睡,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放松。
宋绘月就这么坐着没动,直到晋王从门外进来,吩咐黄庭抱宋清辉去床上,她才动了动手脚,又站在床边看了许久。
晋王看她神色疲惫,便低声道:“去耳房看看他的药。”
宋绘月才和晋王走了出去,一同进了耳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