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抚摸着盖在身上的锦被没吱声。
倒是元施靠在元衿身边,取了两块桃花糕塞了个满嘴,含糊不清地说:“皇阿玛让额娘问问你,那个佟家的小子到底看得上吗?”
元衿捏捏元施的小脸,“馋鬼,你吃慢点!”
“五姐,你不吃嘛!”元施记得元衿每回来都要吃应季的小点心。
“不吃,五姐今天吃过了。”她拿出帕子替元施擦擦手,转头问德妃,“额娘,真的是皇阿玛让你来问我?”
“嗯。”德妃淡淡地回应了声,拉了拉锦被叹了口气,“他让我问得再委婉点。”
元衿笑说:“那您可不够委婉。”就差没直接写张纸了。
“委婉与否又如何,他都问了,就是对佟家动心了。”
“您是觉得皇阿玛让您问这事,做的没什么用?”
德妃只笑了下没回答,但意思已经到了。
她就是觉得没用。
“额娘,这种事儿再说吧,我刚在皇阿玛面前说了不要。而且佟家那个应该很快要出京办差了。”
德妃抬头睨了她眼,“你倒是清楚。”
“我想再有点自由的时间。”
“自由?”
在元衿祭出自己的挑人要精心言论前,德妃就制止了她,“罢了,你是聪明孩子,自己有分寸,若是决定不了,多找你四哥聊聊。”
德妃瞧了眼元衿,又瞧了眼塞点心的元施。
“今儿在外面吃什么了?连应季的桃花糕都不要了。”
“去南城了。”
元衿絮絮叨叨把自己看病的事和德妃说了开,最后说到娘胎不足血气弱时,德妃才透出了神思上的忧伤。
“说来都是我的错,你们两姊妹的身子都怪我。”
“额娘,要不是郎中把脉,我真的不知道……”她还有个没见过的姐姐。
“是啊,没和你隔多久,生下来就不行了。她也是。”德妃伸手越过炕桌摸了摸元施,“怀她也不是时候。”
“是……六哥?”元衿好像在原主的记忆里有这一段,但是太模糊,她完全记不住脸。
“太久了,别再说了。”
德妃摇摇头,似是要把往事甩开。
“罢了,既然佟家的有心带你看,三公主也说那神医好,你就先试试,若是真好,带你七妹妹也去瞧瞧。”
“我就是这样想的。”元衿揽住元施,“等元施就调理好,就能和我一起在园子里玩了。”
“园子有什么好玩的?”
“好玩啊,最差也能玩秋千吧?”
“宫里没秋千?”
“那额娘和妹妹也没玩过。”
德妃瞧着她问:“想玩?”
元施第一个举手:“额娘!我想!”
体弱多病的孩子最期盼出去,和元衿当年一样。
“宁寿宫不是有吗?”德妃叫来了人,“去找衣服,我要更衣。”
元衿牵着妹妹,跟着额娘出宫时,觉得今儿得算个卦。
这得是什么黄道吉日,她竟然看到德妃主动出门了!
她们一行人到了宁寿宫花园,一大一小两个秋千,元施第一次来不敢上,躲在后面。
德妃跳上了大秋千,元衿跳上了小秋千,一时间母女两竟然比起了高低。
元衿惊讶发现,德妃竟然是个中好手,她凭空借力越荡越高,甚至回头时还敢挑衅地瞧她眼。
“额娘!你挑衅我!”
“你不是到处玩,怎么还比不过我?我可是足不出户的。”
她荡在半空,声音悠远,却没了平时的有气无力。
“小元衿,玩不到家。”
元衿听到,只有两个字:气!死!
她可以被说功课中上,也可以被说骑术一般,但有两件事不行,一是她的味蕾天下无双,二是她怎么能不会玩?
要是男儿身,她就是妥妥的纨绔子弟!
这么一来,她和德妃较上了劲,元施在一旁雀跃鼓掌,欢声笑语跨过宫墙四散开来,引得不少宁寿宫驻守的太监宫女都来围观。
约莫一刻钟后,招揽的观众越来越多,多到连乾清宫的都来了。
康熙知道元衿今日在永和宫,也记得他托德妃问的话,本想去验收成果,却没想到看见了这一幕。
他跟在元施身后笑吟吟为这母女两鼓掌。
可德妃突然缓了速度,不待完全停下,便从秋千上跳了下来。
刚才的挑衅生动笑声统统不见,只剩下合礼又冷淡地一声:“妾给万岁爷请安。”
元施和元衿都很习惯这场面。
德妃素来都是这个调调,有礼的态度、疏离的面孔和冷淡的话语,刚才在秋千上的笑容才叫意外。
别说是她们,连康熙都习以为常。
他笑得比谁都和煦,虚扶了把德妃,“难得见你出来,身体好些了?”
“奉您的旨意,和孩子聊一聊。”
“哦,挺好。”
康熙瞧瞧元衿她们两姊妹,“你们再玩会儿,朕有话和你们额娘说。”
说罢,他拉着德妃往乾清宫的方向走。
父母的身影都没完全消失,元施就靠着元衿小声问:“五姐,你说皇阿玛会不会生气?额娘老是这么冷冰冰地对他。你还算见得少,上回额娘生辰皇阿玛来,额娘说不舒服都不愿下炕接。”
可元衿瞧着康熙和德妃走着的样子,突然悟出个道理。
她和元施说:“等你把身子养好点,姐姐带你去南城玩,吃过一桌热菜后,会上个甜点叫冰激凌。”
“冰激凌?”
“嗯,热菜太多,便要有个冷点凉一凉。”
“为什么?”
她正要给妹妹科普差异美时,胤禛的声音出现在了花园里。
他是好气又好笑:“元衿,你还真是长大了,都明白男女之道里这种凉一凉的道理。”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or早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