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来的很快,拎着药箱进了雅间,雨春也跟着一起进去。
转过屏风看到榻上躺着的曲莫影,纱帐落下,只有一只手露在外面,让太医诊脉,而做完这些的居然是这位郧郡王?
雨春不敢往前靠的太近了,站定在屏风边,等着传唤。
太医上前小心的诊了脉之后,放下了曲莫影的手。
“怎么样?”裴元浚问道。
“这位小姐太过于激动,一时间伤心过度,要好好的养一段时间才是,不宜再有大的心情波动。”太医看向裴元浚恭敬的道。
他虽然不知道床上的是谁,但看这位郧郡王这么在意,就知道床上的这位应当是郧郡王心尖上的人。
太医在宫里自然知道这位王爷是什么性子,小的时候就闹腾的太后娘娘动怒,可最后太后娘娘也没拿他怎么办,反倒是惹得皇上不开心,那时候这位爷在宫里就是一个小霸王,连太后娘娘都没办法,其他各宫的娘娘哪里敢做什么。
至于现在,这位爷就权倾天下了。
只看到皇上担心他的份,还没看到他担心谁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太医觉得他知道了一个了不得的秘密,当然这个秘密肯定是不能说的,否则别说是他了,就算是他那一家子都得有事。
这位爷的事情,在没有说出来之前,谁敢传。
“去开药吧!”裴元浚淡冷的道。
“是!”太医小心的退了下去,雨春看了看床上的小姐,又看了看脸色温和的郧郡王,果断的跟着太医离开,陪着太医去边上开药。
屋内又安静了下来,裴元浚替曲莫影挂起了纱帐,又低头摸了摸她的
额头,脸色冷了下来,这段时间他不在京中,但不代表他对京中的事情一无所知。
最近这事可真是热闹,他不介意再凑一段热闹……
曲莫影的头很疼,其实不只是头,整个人都不舒服,透着一股子难受,眼皮很重,重的抬不起来。
脑海里一遍遍的回想着方才和糕饼店掌柜说的话,一句句仿佛就压在心底,却又反复回旋。
很冷,很难受,有种被束缚的感觉,她用力的挣扎起来,只想摆脱这种束缚,为什么有人压住她的手脚,为什么让她不能动弹。
这种感觉是什么?是临渊阁上被侍卫折断了手脚推下了吗?
似乎看到季悠然那张恶毒狰狞的脸,疯狂的尖笑声,是在什么时候听到的?临渊阁下吗?湖水好冰,冷入心菲,这是她上一世最后一个念头吗?
火……火熊熊烧起来,一片通红,有烧着的柱子倒下来,差一点压到了她吗?她趴在地上,一片火海中。
很热,她现在很热,热的让她难受的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是水还是火?一会儿冰冷,一会儿炽热,在冰与火之间的,是季寒月还是曲莫影?还是同时受苦着的两个人?
这一刻,她不知道自己是谁。
所有的记忆几乎全涌了进来,季寒月的一点一滴,曲莫影一点一滴,所有的记忆比以前更汹涌的方式涌了进来,以往模糊的记忆,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仿佛这一刻,才是两个人真正的重合。
季寒月就是曲莫影,曲莫影就是季寒月。
感同深受,让她迷失了自己,迷失在两个人交错的过去中。
似乎有人在说话,但听不清楚,好象是在叫她的名声“曲莫影”,“曲莫影”吗?所以她曲莫影?
有人在抱着她,还是在束缚着她?
她很难受,想用力的挣扎,挣脱出被人束缚的困境,但似乎那个人的力气过于的大了一些,她依旧动弹不得。
有什么苦涩的东西放到了她的唇边,她用力的转开头,拒绝着这种东西。
但下一刻,那味道又到了她的唇边,她又努力的偏过头去,这一次还撞到了什么,然后有什么破碎的声音,下一刻安静了许多。
她终于觉得安然了,又在冰与火之间交替、迷乱。
不知什么时候,有什么压制着她的脸,她不能动弹,而后樱唇处一软,柔和的力度撬开了她的樱唇,苦涩的味道难受的涌了进来,但她却不得不吞咽下去。
而后唇角的柔和力度放松,但又马上压了下来,苦涩的味道再一次充满了她的感觉,她很难受,想挣扎,可最后却总是一口口咽了下去,而后意识缓缓的模糊……
“把碗拿下去。”裴元浚的声音依旧带着几分矜贵,手中的碗递了过来。
雨春急忙接过,收敛起眼中的震憾小心翼翼的退下,眼角扫过这位郧郡王的锦袍,袍上一片污迹,那是打翻的那碗药留下的痕迹。
她从来没想过这位郧郡王会这么温柔的给小姐喂药,而且还是以那样的方式,这么温柔对待小姐的真的是郧郡王吗?
雨春觉得自己是发飘的走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