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年轻的大夫倒是真的有本事。

柳夫人是趁着夜色离开柳府的，从小佛堂的暗道离开的，那一处是她早早就布置下后手之一。

这庄子原本就是她的，也是她当初的陪嫁，在她陪嫁的时候，这暗道就已经成形，既便是柳大人，对这个暗道也是一无所知。

主仆两个趁着夜色到了北疆使者住的院子，婆子上前交际，最后有人带着她们去往一处厅房。

厅房的门半开着，奇烈皇子坐在主首，目光落在进来的两个人身上。

前面的人是主子，也就是自己那位表姐，身上的衣裳看着普通人家的夫人一般，装饰也简单，除了那件暗藏华丽的披风，看着就跟一位极普通的中年妇人似的。

披风被婆子取下。

柳夫人的样貌清晰的出现在灯光下。

削瘦的脸，高高的颊骨，枯败的皮肤，还有一双看似挑起，却有几分三角的眼眸，这就是自己的表姐？奇烈皇子觉得和想象中的不同。

不是说是齐国公府的嫡女，身份尊贵不一般，除了皇家血脉的公主、郡主，据说就自己的表姐身份高了。

现在怎么成了这么一副样子，一副不怎么起眼的中年妇人的样子，就连北疆的贵夫人都比不上。

“你是……表姐？”奇烈皇子打量完，犹豫了一下，还是叫了出来。

眼前这一位，真的是父亲赞不绝口的表姐？真的是让父亲一再的说巾帼不让须眉的齐国公府嫡女，如今的太子妃生母？

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苍老的超过年纪的妇人。

“奇烈，我是你表姐。”柳夫人也在打量着奇烈皇子，见奇烈皇子到现在依然四平八稳的坐着，脸色阴沉了下来。

“原来真的是表姐，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别人冒充的，表姐的样貌……还真是让人意外。”

奇烈皇子似乎突然醒悟过来，急忙站起身来，笑着伸手往边上引了引，“表姐请坐，我……我只是太意外了，没想到，没想到……”

他虽然是笑着说这话的，看着也还算和气，只是脸上的那一抹异色，还有眼底的一丝淡淡的失望，让柳夫人羞恼不已。

这一段时间，她消耗的多大，唯有她自己清楚。

她自己也照过镜子，镜中的女子几乎让她不敢相信，不但老的不成样子，头上还出现了白发。

砸了几面镜子之后，柳夫人就不愿意再照镜子了，而今奇烈皇子的样子，再一次让她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容色亏败的如何了。

她也曾经是京城有数的美人，她也曾经傲视当代俊杰，为自己的容貌自负，而今这一切却在一个小辈的目光中，让她羞耻难当。

胸口仿佛憋了一股子气，狠狠的往下压了几下，没压下去，和另外几股郁气一下子没控制住冲了出来。

桌上的茶杯被狠狠的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的声音，而后是清脆的破碎声。

茶杯碎片四溅的落在地上。

有一片还碎到了奇烈皇了面前，差一点扎到他的腿上。

奇烈皇子抬腿避过了面前的碎片，再抬起头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阴鸷：“表姐……这是何意？”

“我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柳夫人蓦的站了起来，横眉冷对着自己这个才第一次见面的表弟，同样半步不让，“你到了我的地方，一不上门拜见，二不送礼过来，现在倒好，开始暗中抽取我的人手了。”

“那些人是我这么多年一直放在外面的暗手，是我的底牌，你把人抽走了，让我怎么办？我这么多年的布局怎么办？这些都是外祖父留给我的人，跟你没关系，跟你父亲也没有关系，你凭什么把人收走？”

想到自己的人手居然都没了，柳夫人就气炸了，伸手一指奇烈皇子，蛮横的道。

“表姐……这些人手都是父亲的人。”奇烈皇子也不客气了，手中的茶杯重重的落在桌面上，“还有，表姐，你确定这是你的地方？你确定需要过来拜访你？需要给你大张旗鼓的送礼？”

“你父亲的人手？你父亲的人手都已经去了北疆，北疆才是你的家，这里的一切是我的，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跟你……还有你的父亲没有关系。北疆之事你们尚且处理不好，居然还有心插手这里的事情。”柳夫人差一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能大张旗鼓来，你不会暗中过来？”

她被奇烈皇子的态度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