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
听得肖寒的声音,婧儿再难自持,不顾一切地掀开了轿帘走了出来,当她看到眼前的场景霎时花容失色。
花轿四周尸横遍野,吹鼓手、喜娘、丫头们都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中。十步开外,新郎双目赤红,手持长剑与数不清的黑衣人杀得天昏地暗,崭新的婚服被撕裂,背上、胸口、手臂上一道道猩红的伤口刺痛着她的心。一双凤眼紧紧追随着新郎拼杀的身影。
一名黑衣人冲到花轿跟前,伸手抓向婧儿,婧儿惊慌下“啊”一声尖叫......
“贼人,敢尔!”
肖寒怒啸,赤红的眸子喷射出嗜血的杀气,手腕一抖,金蚕索急射而出,“噌”一声,紧紧勒住黑衣人手腕,瞬间陷入肉中,轻轻一带,扯出血肉横飞,新郎足尖点地,飞身而起,手中长剑自上而下狠狠刺进他的头颅,血光飞射......
肖寒冲着婧儿疾声高喝:“快进轿子里去!”
此时一柄钢刀已到近前,肖寒身子轻轻一拧,足尖轻点刀背,借力再次跃起,手腕顺势一抖金蚕索,那黑衣人一声惨叫,硬生生被甩出了一丈开外。肖寒身形下坠,双脚刚刚踏在地上,十余名黑衣人的长剑、钢刀均齐齐向他刺了过来,他再次深陷包围,长剑飞舞中,但听得“呲啦”一声响,锋利的刀尖划开了他的后背,鲜血瞬间喷射而出,肖寒“扑通”一声跌落下来,单膝跪地,手中剑尖深深插入泥土中,胸口一阵气血翻腾,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面前土地……
不断有黑衣人从山上冲下来,将他们团团包围,那一声声呵斥声、兵器的碰撞声、呐喊声,声声刺痛着婧儿的心,眼睁睁看着她的新郎艰难而又顽强拼杀的身影,婧儿好想去帮他,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此刻却毫无办法,心剧烈地颤抖着,眼中的雾气渐渐模糊了视线,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紧握双拳的掌心早已汗湿,看见地上一名侍女手中握着的金刚打制的簪子,忙捡起来藏于袖中。
肖寒的体力在不断地被耗尽,后背伤口的血亦在不断流出,拼杀间隙,他冲着他的新娘高声急呼:“婧儿,快跑......”
两滴清泪自婧儿的脸颊滑落,这种时刻,我怎么可能离开你?自你肖寒在三生医馆与我立下三生之约,我便是你三生之妻,任它山崩地裂天塌地陷,我自心如磐石。抹去眼中泪,眸中闪出一抹刚毅之色,她从地上死去的黑衣人手中捡起一柄长剑,缓缓横在自己颈部,冲着肖寒高声喊道:
“婧儿生是肖寒的人,死是肖寒的鬼。君自奋勇杀敌,若得生还,婧儿与君拜堂成亲,若不得生还,婧儿必不苟活,下一世与君再续前缘。”
听得此言,肖寒心中悲喜交加,丹田运气直灌剑尖,大吼一声:
“杀!”
一冲之势,力达千金,一柄长剑猛然上推,化去了那几柄刀剑下压之势,重振雄风,再次与黑衣人杀做了一团......
山上密林深处,黑压压站了几十名黑衣蒙面人。
在他们的前方站着一位身高近八尺,二十上下的年轻男子,乌黑的发丝随意披散,额前一根紫绣抹额,右侧一缕发丝长长地垂在眼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冷如冰霜。正是伏龙山小云天少主商无炀。
他冷冷地看着山下这派萧杀景象。一双如鹰般阴冷的双眸紧紧盯着那个新嫁娘,远远看去,她身穿玄色纯衣纁袡礼服,珠钗满头,肤若凝脂,娇小玲珑,宛如下凡的仙女一般美的不可方物。今日本该是她的大喜日子,而此刻她面对着的却是尸横遍野,满目杀戮。站在那遍地血泊之中她毫不畏惧,娇小的身躯挺得笔直,一把长剑横在自己颈部,尽显傲然之气。
商无炀抿紧的嘴角不易觉察地微微一颤......
“大局已定尚在做困兽之斗。”高亮铜铃般的大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商无炀将目光缓缓移动到犹自在做殊死搏斗的新郎身上,唇边挑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少主,为什么不干脆杀了他,这么好的机会。”
“你不懂,”商无炀讪笑,“我就是要让他们好好体会一下生离死别的痛苦,不急,这不过是刚刚开始。”
“少主快看,他们的救兵来了。”高亮手指着远处惊呼,“来的好快啊。”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马蹄声声,大批骑兵正向山下飞奔而来,扬起漫天尘土。
商无炀微眯双眼,嗤笑一声道:“还不下去把人接走?!”
高亮将手中一个三寸长短的细竹管放在口中,轻轻吹响,顿时,一缕尖锐而绵柔的啸声穿过丛林绵延而悠长。
听得山上传来的啸声,仿佛听到了某种指令,立即有两名黑衣人直向新娘奔去,其余人等死死困住新郎和护卫,包围圈瞬间缩小,令他们无暇应援。
一枚石子从林中射出,瞬间击中了婧儿握剑的手臂,婧儿手臂吃痛,长剑脱手坠地,未待她反应过来,黑衣人上前一个刀掌劈在她颈部将她打晕,顺手扛在了肩上,径直奔向山脚下那辆马车,将她往车厢内一扔,跳上马车一路向南疾驰而去。
眼睁睁看着黑衣人抓了婧儿,肖寒急得双目暴突,嘶声怒吼:“放开她,放开她,婧儿、回来...”
他伤势太重加上急火攻心,嗓子一甜,“噗”一声,一口鲜血自口中喷出,顿时,两眼一黑,栽倒在地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