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无炀回道:“对不起婧儿,怪我学艺不精,我……”
“别说了!”婧儿抢先道,“他武功高强超乎你们的想象。”
婧儿心中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强抑着心头烦躁,尽可能让语气显得平静,淡然道:
“你怎么知道他来了?”
商无炀闷声道:“是灵儿来报说看见一个黑影从竹林苑卧房出来跳上了墙头,我担心……所以就带着人来别院看看,没想到,果然又是来找你的。”
婧儿道:“没错,的确是来找我的。”
商无炀问道:“他还想挟持你来威胁我交出小云天?“
婧儿轻轻摇了摇头,道:“这次,换了花样。”
商无炀双眉紧蹙,问道:“他又想做什么?”
那股莫名的烦躁感腾然而起,婧儿有些不耐烦地摇头道:
“与你无干,你,别问了。”
看着她伤痕累累的颈部,商无炀眉心微颤,道:“婧儿,要不要,我陪你?”
“出去!”
“婧儿,要不,你搬去宅子里住吧?”
“出去!”
婧儿的声音很轻,却果断地毫无商量的余地,商无炀站起身来,缓缓走向门前,转而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婧儿突然胸膛剧烈起伏,口中喃喃道:
“什么身世?什么秘密?什么玉佩?什么公主?什么玲珑?爹,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她将头深深埋入双手中,背脊耸动,泪水终于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
次日清晨,商无炀刚从练武场晨练回来,刚至书房门前,却一眼瞧见婧儿正在长廊下漫无目的地缓行,眉宇间藏着深深的焦虑。
商无炀紧走两步,唤道:“婧儿,你来了。”
婧儿抬头向他看来,驻足无言,眼睛红肿,眼神忧郁,面色苍白而憔悴,显然一夜未眠。
商无炀细细打量着她,心中一紧,轻声道:“进来说话。”
二人相继走进了书房。
婧儿默默在一旁椅子上坐下,丫头进来奉上茶水后退下。
商无炀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没事吧?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婧儿低垂着头,神情萎靡,半晌无语。
商无炀静静地看着她,也静静地陪着她,二人就这般各坐各的,各想各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地沉闷。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婧儿终于开了口:
“这件事,我不知道该跟谁说,该问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语声极慢,也极轻,好似在说给自己听,也好似在说给他听。
看着她憔悴而伤感的神情,商无炀眸色阴郁,低声道:“想说什么就尽管说,我愿意倾听。”
又是一阵失魂落魄的沉默。
两滴清泪自婧儿面庞滑落,悄无声息地,不带有一丝涟漪。
商无炀觉得心口一阵剧痛,鼻子酸酸地,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重重地咬了咬后槽牙,当他将眼睛睁开时,说了一句话:
“如果你说不出口,那就让我来说吧。”
望着婧儿自从进门后就保持不变的僵硬坐姿和恍惚的神情,他开了口:
“婧儿,武德轩不是你的生父……”
刚说了第一句,婧儿惊悚至极的目光便转了过来。
商无炀深深凝视着她,继续说道:
“你的生母是颍妃,你的生父乃是当今万岁,你是公主,武德轩是你的养父,之所以让铁面阎罗认出你的便是你佩戴的一枚玉佩。而颍妃当年生了你却偷偷抛弃了你,任由湘国公主流落在外,此乃皇家丑闻,若皇上知道此事,亦或杀了一切与你亲近的人以保存皇家颜面,铁面阎罗找你就是要以此真相作为条件,威胁你回到肖寒身边,从而达到杀死肖家父子的目的。而肖家父子一死,义王失去了一条手臂,在川阳国的进攻下,湘国定然难以取胜。”
他一口气说完这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目光沉沉地凝视着满脸愕然的婧儿,道:
“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知道?”
他站起身来,从桌上拿了一封信递了过去,道:
“昨夜,曼罗留在我桌上的,我也是从别院回来后才看见的。”
婧儿泪眼婆娑地紧紧盯着那封信,迟迟没有伸手去接,她攥住衣角的手在微微颤抖。
商无炀看在眼里,心痛不已,从前无论自己怎么折磨她,她永远都是一副临危不惧的刚毅之姿,这一度令他大为恼怒,即便面对敌人锋利的刀刃,她犹可应对自如,毫无畏惧,可今日的她,却变得如此脆弱得不堪一击。
商无炀轻轻将那封信塞进她的手中,闻言道:“婧儿,勇敢点,没有什么困难是你应付不了的,不是吗?”
沉默片刻,婧儿深吸一口气,缓缓打开了那封信。
曼罗的书信对婧儿的身世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正是方才商无炀所言。当初曼罗潜入别院时正是因为看见了婧儿颈中的玉佩似曾相识才产生怀疑,故此取走玉佩交给了苗贺,不曾想却闹了这样一出轩然大波,曼罗悔之晚矣,嘱咐他们小心应对。
婧儿站起身来,脚下虚软,摇摇晃晃向外走。商无炀疾步上前,问道:“婧儿,你去哪里?”
“去问,我爹……”
话未说完突然一阵头晕目眩,眼前一黑,瘫倒下去。
耳畔隐隐传来商无炀声声呼唤:“婧儿、婧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