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妃在危险面前尚能保持一份高雅端庄和超凡脱俗的气韵,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抬手整理了一下宽大的睡衣,紧了紧领口的盘扣,高昂起骄傲的头颅,皇妃的华贵与自信刹时在她身上尽显无疑。
她轻移莲步行至桌前重新坐下,白皙纤长的手指拿起桌上那本书,静静地翻看起来......
眨眼间,一如肖寒突然进屋时那般,随着窗栏发出极其轻微的声响,房内烛火一阵狂乱地摇摆,险些熄灭,瞬间便又恢复了光亮。躲在床后的三人耳听得颍妃尚未出声便强行止住的惊呼。不用看也能知道房中的情景。
三人都握紧了腰中剑柄,沉身屏气,竖着耳朵听着房中动静......
“颍妃。”
一个阴森如幽冥中发出的低沉的嗓音传入三人耳中。
“是你?”颍妃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苗贺沉声道:“许久不见啊。”
颍妃淡然道:“是,多年不见了。今日骤然前来所为何事?”
苗贺“嘿嘿”一声冷笑,道:“你还真沉得住气,看来,你在这皇宫过的很是逍遥惬意啊,早将我们忘到九霄云外了吧?”
稍停顿后,颍妃说道:“你究竟有何事,有话快说,说完快离开,别忘了,这里可是后宫禁地。”
苗贺道:“后宫禁地能奈我何?不过,今日我的确有件事要问你,你要如实说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颍妃语声平静地回道:“好,你说。”
苗贺道:“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女儿?”
颍妃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你说什么?我只有一个儿子,便是六皇子,可不是什么女儿。此乃天下皆知之事,莫非,你不知道?”
“可我却查到,你十六年前曾生过一个孩子。”
“十六年前?哦,你是说那个孩子啊,是,是有过这么回事,只可惜啊,孩子是早产,出生便夭折了。”
“死了?”
“是,死了,宫中人尽皆知。”
突然一阵异响传来,苗贺语声阴狠冷沉地道:“你又在骗我,你现在胆子可不小啊,别以为你当了湘国的颍妃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啊?”
“我,没有骗你,真的。”颍妃的声音憋在嗓子眼,断断续续,显然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我,只生过一个孩子,是,六皇子。”
“颍妃,我实在不想这么对你,可是,你是要我怎么做你才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
颍妃刚开口,突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是推门声,推了两下没推开,门外之人开始轻唤:
“娘娘,娘娘您在跟谁说话?娘娘您怎么拴了门?娘娘您开门。”是沉香的声音。
“沉香啊,我方才在读书,今晚不用你伺候,你去自己房里歇息吧,我一会儿也要睡了。”颍妃的声音恢复了正常,平静至极。
“娘娘,这、这不合规矩啊,娘娘若不喜打扰,那沉香就在门外候着吧。”
颍妃扬声道:“沉香,叫你回房去你就回房去,我今天想静静,不想整日被人盯着,你快走开!” 语声带着一丝不悦。
稍停,门外传来沉香诺诺中带着一丝狐疑的声音:“是,娘娘,那沉香就回房了,您若有事就唤一声吧。”
停滞片刻后,脚步声再起,渐渐远去,随即房中又传来苗贺压低的声音:
“我再问你一遍,你十六年前生的那个女孩是不是还活着?”
“不是告诉你了嘛,那孩子命短,生下就死了。”
“嘿嘿嘿,我劝你不要骗我我见到一个女孩跟你长得简直是一模一样啊,可巧的是,她手里居然有一块玲珑玉佩,你还狡辩什么?我问你,你的玉佩呢?”
颍妃道:“我是皇上的颍妃,首饰多得数不胜数,不知你说的是什么玉佩?”
苗贺沉声道:“别跟我装傻,‘雨晴夜合玲珑日,万枝香袅红丝拂’,你应该知道我说的什么。”
颍妃道:“哦,你说的是那个啊。”
一阵脚步声加悉悉索索的声响后,是苗贺惊讶的声音:
“不可能,绝不可能!”
颍妃道:“什么不可能?”
“为何那个女孩手里也有一块同样的玉佩?”
“这些玉佩左不过都是工匠制作出来的,多做几块出售送人也有可能,人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张嘴,天下这般大,长相相似的人比比皆是,巧合的事多了。”
“巧合?嘿嘿嘿嘿,从川阳国巧合到湘国?从皇宫巧合到祥州?从你夭折的女儿巧合到刚好与那女娃同龄的武婧儿?这诸般巧合你以为说的通吗?你可以不承认,不过我会去查的,我若证实你在欺瞒我,我就跟你老账新帐一起算!”苗贺的声音沙哑阴沉,闻之令人有不寒而栗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