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哄哄你闺女?!”
冷不丁地将孩子往商无炀怀里一塞,商无炀手忙脚乱地伸出双手接住。
从没抱过孩子的他完全慌了神,孩子的哭声更让他越发地心烦意乱,他双眉紧蹙神情漠然而不耐烦地向怀中孩子瞟了一眼,但见那孩子:襁褓中露出的一颗小脑袋还没有掌心大,乌黑的发丝卷曲着贴在额头上,粉嘟嘟的小脸,紧闭的眼睑又细又长,长而弯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小小的鼻尖下薄薄的小嘴儿委屈地张着,不时又噘起小嘴可怜巴巴地抽噎两声,那稚嫩的童音犹如涓涓细流一般轻细而轻柔,断断续续,却是丝丝扣扣渗透到他心里,触碰到了心底深处最为柔软的角落,霎时,他那心中满腔的怨愤似乎都被冲淡了许多,心下顿时为之一软,不自觉地轻轻晃了晃手臂,语气生硬地说道:
“别、别哭了。”
虽是淡漠的一句话,那孩子便似听懂了一般,瞬间便收了哭泣,张开一双汪着泪的大眼睛向他看过来,一眨眼,泪珠儿顺着眼角滚落到耳旁,那双大眼便再也不肯离开商无炀的脸,晶亮亮的小眼珠一味地紧紧盯着他瞧着。
商齐夫人凑上前来,见孩子双眼直勾勾盯着商无炀,倒好似真的看见他一般,小嘴一鼓一鼓,实在是可爱,再偷瞧商无炀,虽然仍是一脸拒人于千里的冷漠,但犀利的眸色已渐渐变得绵柔,不由得心中暗自高兴,忙说道:
“哎呀,你瞧这孩子看着你的眼神,都说女儿最喜欢爹,看来,这孩子还真与你投缘得紧呢。”
盯着这孩子看了一会儿,商无炀站起身来,笨手笨脚地将孩子塞回到商齐夫人怀中,说道:
“抱过了,也看过了,儿子还有事,先出去一下。”说着躬身行礼便要出去。
“等等。”
商齐夫人将怀中孩子交给苏晴儿,轻声嘱咐道:
“这屋子凉,把孩子先送到乳娘那去吧,还有,去把千苍漓请来。”
“是。”苏晴儿应着,抱着孩子转身出去。
商无炀蹙眉道:“怎么还请了乳娘?”
商齐夫人叹了口气:“苗珏受伤早产,身子虚弱,我便让人到山下村子里请了个乳母来。”
“你也别总想着躲出去,你过来,我还有话说。”
商无炀见母亲面色陡然严肃起来,也不知是什么重要的事,脚下略一犹豫,只得折返回来。
商齐夫人问道:“炀儿啊,你可还记得你小的时候我带着你跟随慧远道长习武的时候吗?”
商无炀回道:“记得。”
商齐夫人突然抿口一笑,道:“一会儿,我让你见一个人。”
......
不一会儿,苏晴儿推门进来,说道:“老夫人,千先生请来了。”
商齐夫人忙站起身来,说道:“快请进。”
千苍漓大踏步走了进来,但见他身着黑色镶金色滚边劲装,左胸口上绣着一枚金色匕首,皮肤略有些蜡黄,但五官如刻,长眉大眼,虽然四五十岁的年纪,但神清气爽,看上去似乎比实际年龄更年轻些。
千苍漓进得门来,双手一抱拳,正要开口,却被商齐夫人抬手拦住。
商齐夫人冲着商无炀问道:“炀儿,你可认得他?”
商无炀茫然地看着千苍漓,不解地问道:“这不是千先生嘛,我们早就见过,娘,您这是何意?”
千苍漓笑道:“无炀,还记得千叶道长吗?”
“千叶道长?”商无炀茫然地望着他,当年母亲拜在慧远道长门下,千叶道长是母亲的道兄,多年来,蒙他照拂,自己才得以无忧无虑地长大,这一刻,他陡然瞪大了眼睛,“你,你是千叶叔叔?”
千苍漓面带笑容,轻轻点头,“如假包换。”
商齐夫人泪水滑过双颊,颤声道:“炀儿啊,你只知道千叔叔是慧远道长的弟子,你不知道的是,他从前却是你爹的副将,自从你爹被杀后,他便四处找寻我,后来他暗自跟踪肖子瞻将军,才终于找到,就在你半岁多的时候,他带我们母子离开京城去找他师父慧远道长,从那时起,咱们母子二人便一边隐姓埋名生活,一边跟随道长习练武功,从而也保住了我们娘儿俩的性命,他与肖将军一样,对我们娘儿俩都有救命之恩啊。”
听得此言,商无炀“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拱手抱拳道声:
“大恩不言谢,千叶叔叔在上,请受无炀一拜。”言罢恭恭敬敬磕了一个响头。
千苍漓忙上前扶起商无炀,感慨万千,不由得红了眼眶,说道:“商将军去世后我悲痛欲绝,找到你们母子后,得知血奴仍在追杀你们,我便带着你们母子回到了我师父身边,师父故去后我出去云游数年,回来后却不见了你们,我怎么也想不到小云天的当家便是我苦苦寻觅多年的商将军之子,而且你们母子就在这伏龙山上,我若是早些上山来,或许可以早一天见到你们。”
提起往事,往事如烟,细细碎碎,却是酸甜苦辣丝丝入心,商齐夫人时不时抹泪,千苍漓亦是百感交集……
闲叙片刻,商无炀又开始心神不宁,坐立难安,便让他二人先叙着话,自己则拱手施礼借口出去巡视便告辞出来,一出房门,长长舒了口气,站在门前想了想,又朝卧房处瞟了一眼,随即再不停留,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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