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楚析也不生气,乐呵呵道:“司长大人,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担过一天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今天,我娶妻了,终于有机会去承担一些责任了,即便我死了,也会微笑着死去,人到了我这个年龄,一切都想开了,所以,今天不仅仅是我人生的大喜之日,更是我终于懂得去承担责任的一天。司长大人,请您再喝一杯,就一杯吧。”
听得柳楚析有感而发的一番话语,艾罗心头微微一颤,她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看了一眼他的杯中酒,道:“你喝的什么?”
柳楚析道:“酒啊。”
艾罗道:“跟我是一样的酒吗?”
“当然。”柳楚析似乎反应过来,突然笑道:“嗨,您瞧我这脑子。”
他随手将杯中酒倒在地上,随即用手中提着的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满杯,说道:“司长大人,柳某感激大人相助,感激大人莅临,感激之心尽在酒中,我柳某先干为敬。”
言罢仰头饮下。
茹鸮拍手道:“柳掌柜爽快啊,师姐,你也痛快点,不就一杯酒嘛,干了干了。”
众宾客皆凑热闹高声道:“干了吧。”
艾罗见状,瞟了一眼自己手中的酒杯,再看看满脸笑意的柳楚析,和他喝干的杯底,略一犹豫,将一杯酒都喝了下去。
众人鼓掌道:“司长好酒量。”
柳楚析陡然仰天大笑,道:“好啊,今日得偿所愿,得偿所愿啦,我柳某终于不枉此生啦。”
话音刚落,他的唇边突然渗出一丝鲜血,痛苦地捂住腹部,随即双腿一软,一头栽倒下去,众人惊呼:
“柳掌柜,出什么事了……”
艾罗循声看去,这一看顿时吃了一惊,暗道声大事不好。随即,她感到腹部一阵剧痛,一把抓住了茹鸮的手,道:“我,中毒了……”
言罢口中亦是吐出一口鲜血。
茹鸮大惊:“师姐,师姐,你怎么了,师姐……”
艾罗紧紧攥着他的手臂,指甲几乎要将他的肌肤掐出血来,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茹鸮,眸中难得地渗出一丝柔和的光泽,咬牙道:“茹鸮,我,我喜欢你……”
一片惊叫声,所有人都围向倒在地上的柳楚析,茹鸮愣然,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明白柳楚析如此费心费力究竟想做什么了,也清楚地明白他方才一番感人至深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他对艾罗说道:“你坚持住。”言罢站在她身后,双手抵住她背部,可是,尚未待他发功,艾罗便一头栽倒在桌上。
茹鸮忙伸手轻轻按压她颈部,动脉已完全停止了搏动。
好好的一场喜宴,却突然出了人命,新郎柳楚析死了,血奴司司长艾罗死了,宾客们跑的跑,叫的叫,刹时乱成了一锅粥,转眼间院中便跑得没了一个人,只留下艾罗,和管家和两名伙计蹲在柳楚析的尸身旁痛哭流涕。
新娘余宁从上了花轿到入了洞房,她都保持着极度的冷静。大婚前,柳楚析已经将他此生所经历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诉了她,包括他将做的一切,知他心意已决,余宁便不再阻拦,可是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此刻耳听得外面惊呼声一片,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临了,她终于忍不住撕心裂肺地痛呼一声:“楚析!”,继而晕了过去。
茹鸮并没有急着走,他来到柳楚析尸身旁看去,但见他口鼻均流着鲜血,而他的嘴角却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便如他最后跟艾罗说的那段话:“我这一生,从来没有担过一天做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今天,我娶妻了,终于有机会去承担一些责任了,即便我死了,也会微笑着死去。”
看来,他早就算计好了这一切,也准备好了赴死,但是他这些话显然是有歧义的,他究竟是谁的丈夫,谁的父亲?又是在为谁承担责任?可是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他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
茹鸮眸色犀利,扫视着四周,随即抓起玄铁扇快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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