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兴双手互插在衣袖之中,从舱室内走出,来到常向东身后。
“恩!”
收回放空的目光,常向东回转身体,目光落在黄兴手上,“此番南下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黄兴为人温和,与谁都能混得开。
可长期接触之后,常向东却发现,像是黄兴这种新学学子,他们对百姓很关心,对做事的过程很在意,但是对那帮之乎者也的儒学生则……一言难尽,那眼神就想在看可怜虫,瞧傻子一样。
藏得藏得很好,可常向东是什么人,他可是善于抓住机会的典型,长期接触之下想要瞒过他的眼睛不可能的。
“莫不是先生觉得,兴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黄兴笑道。
常向东了解他们,他这位新学代表,难道还不了解常向东?
要论正统,常向东那才是真正统,直接学与大王,这换在琼海那就是和李现,高筒这等人,可以做他们老师。
但这人啊,缺什么啊,便越想得到什么,百求而不得便成了心病!
开解吧!
常向东之远虑,也并非其乱想。
孔夫子教三千子弟,三千子弟里面还不是为了争一个性本恶,性本善斗争千年,后有分出十数个主流流派,近百学说。
新学,心学,总结就是一句,行知合一,格物致知。
可下属明确分出的学科已有数算,律法,格物,化学四门,每一门下都有分歧。
常向东的存在,其实也是一方向,只是不为主流而已,受众狭小。
常向东想要成主流,想扛新学的大旗,在黄兴来看只有两条路,一条路是他想的获得证书,第二路则是融合所学,至大成而开宗立派。
后者比前者更难,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
好在这两条路并不矛盾,先一再二问题也不大,只可惜现在常向东钻了牛尖角,眼看着靠自己走不出来,黄兴也懒得劝了,反正没大王还在呢。
“我只是觉得,黄兴你要是留在中原,既有可能会影响个人发展!”
四大金刚,老三届夜校的精英学生,洪武二十七年下半年,跟随朱允熥南下,仅被朱允熥带在身边这一点,就预示了很多东西。
“先生,有人的地方就有竞争,人生无常,最要不得就是三心二意,从兴自愿留下来时候,我与先生一样,都不曾反悔!
既然选了最难得路,只要最后能走完,短期内的进步快慢,又有什么区别呢?”黄兴笑道。
闻言,常向东哑然而笑,“是我想岔了,往后岁月你我共勉!”
黄兴不再言语,跟在常向东身后走进船舱。
入舱之后,黄兴从桌面拿起一公文夹,“这是我谱的礼单,先生要不先看一看!”
朱允熥大婚,参加是态度,礼单少不了。
当然常向东还不会蠢得去拿公款去买礼物,说是礼单实则是西山发展的一次汇总。
有陆,富,陈三家资金支持。
一年不到的时间,外看西山变化不大,但要进了西山里情况就不一样了。
码头初具雏形,岛上新修水泥工坊,炼钢厂可能还要缓一缓,是因需配套提炼硫磺的设施目前没到。
大规模的移民,痕迹太重,需各地政府支持,配套各类资源,委实繁琐与麻烦,更需注意的是,大规模移民过程很容易被人关注,难以定点招募琼海所需的人员。
可依托西山,联合陆,富,陈三家的势力,便可成蚂蚁搬家的方式,招揽一批高质量人群,培养一批死忠。
半年下来,西山除开原属琼海的人马,各类经验丰富的匠人已招一百四十一人,孤幼儿童四百多人,外加六百多人流民。
此番南下,匠人肯定是要带走,儿童则会带走六岁以上的,这些都是种子。
至于流民则耕种,西山的环境与待遇,也不怕他们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