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再也没有心思品茗,心里无端有些慌乱。
沈清远作为侯府的嫡长子,从小到大,品性高洁,学问又好。
沈老太爷将其作为未来的继承人,亲自管教。
他也争气。
其他孩子还在地上撒泼打滚时,他已经拿着书本诵读。
其他孩子想法设法逃课打鸟时,只他一个伏案练字。
其他孩子情窦初开,搅得府里乌烟瘴气,他一心跟着祖父外出里历练,洁身自好。
这样的沈清远,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要家世有家世。
妥妥的他人眼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一路走来,他给侯府挣了数不尽的脸面。
可此时,他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长醉不醒。
他到底遇到了什么事儿?
竟然这般痛苦?
沈老夫人闭着眼睛,数着手里的佛串。
这串佛珠还是沈清远年初随他祖父外出时,抽空给她雕琢的。
一串珠子念了不下十遍,陈嬷嬷回来了。
神色凝重。
“主子,远哥儿他醉得厉害,屋外空酒罐就有好几个……”
“老太爷回府!”
院外一道报唱突然传来。
陈嬷嬷立即住了声,看着沈老夫人,神色不安。
沈老夫人拍了拍她手背,示意她稍安勿躁,笑着起身。
刚行了一步,沈老太爷就大步走了进来。
满面春风。
“他爹,可是有什么喜事儿,怎得这般高兴?”
沈老夫人主动询问出声。
“可不是,大喜事一桩!”沈老太爷抽出烟袋吧嗒吧嗒抽了一口。
暂时解了烟瘾,才抬头笑着道:
“我当年真没看错,承潜那孩子真不错!”
沈老夫人接过福儿呈来的茶盏,侧首放到沈老太爷手边。
“哦?还与吴大人有关?看来不是小事儿!”
“是啊,赵翰林告老还乡,翰林院有了缺,承潜在陛下面前推荐了远儿!”
沈老夫人心头一震,下意识看向陈嬷嬷。
沈老太爷在兴头上,并没有发现异样,依旧兴高采烈道:
“你也知道,进入翰林院,距离中书省就不远了!
远儿还这么年轻,我有预感,远儿以后绝对出息,能光耀门楣!”
沈老太爷又深深抽了一口烟,下意识扫了一眼四周。
“远儿呢,回来这么久了,都不见人影,规矩都学忘了?”
沈老夫人温声解释道:
“这几日,远儿随你进宫赴宴,又送三丫头上学,整日忙得脚不沾地。
累坏了了,让他歇会子吧!”
话落,沈老夫人看向陈嬷嬷,满眼深意。
“你去看看,让远哥儿醒了,就来恩荣院请安,老太爷等着呢!”
陈嬷嬷屈身一礼,急忙退出屋子。
刚转过屏风,却和进来的人撞了个满怀。
她正要出声呵斥,定睛一看,却是二夫人柳氏。
陈嬷嬷让到了一边,请她入内。
陈嬷嬷刚走了一步,心头大惊,急忙折身,柳氏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爹娘,大事不好了,远哥儿醉得人事不省……”
“闭嘴!一天天咋咋呼呼的,无端教坏小辈!”
沈老夫人厉斥出声。
沈老太爷住了动作,淡淡望了过来,眸子凌厉。
“你说谁醉得人事不醒?”
柳氏觑一眼恼怒的沈老夫人,梗着脖颈回道:
“方才澜哥儿去远哥儿院子,门口的小厮遮遮掩掩,一会儿说大少爷出去了,一会儿又说大少爷不在。
澜哥儿好奇心重,冲了进去,就看见远哥儿躺在酒池中,人事不省。”
他一时吓得不轻,这才禀报了媳妇,媳妇见事态严重,这才前来……”
柳氏见沈老太爷早已黑了脸,识趣地闭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