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凉这才收回了要冲出去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在崖边上形成了一道肃杀的风景。
赢雪临见失去了雪鹰,而自己也受了内伤,本想退缩。
可一想到,她今后许是再也没有了这样杀去启灵人解除诅咒的机会,她便又咬咬牙,往后退了几步。
接着,她竟纵身一跃,手中亦持剑,从崖的那边朝着陈木凉和青鸟越来!
“小心。”
青鸟一把将陈木凉拽到了身后,飞快地取出紫魂铃,猛地用尽全力将紫魂铃朝着赢雪临推去!
紫魂铃顿时大作异响,当当当在半空之中震了足足三下,硬是逼得赢雪临无法靠近。
而正于此时,陈木凉看准了时机,亦一跃而上,一记飞雪刀径直插过了赢雪临的身体!
顿时,赢雪临便在半空之中痛苦地哀嚎一声,捂住了伤口闭眼如同落叶一般疾速朝着山谷深渊里跌落而去。
“阁主!”
身后的崖边竟有一个她平日里贴身的侍女不顾一切地纵身而下,随她去了。
而剩下的人则面面相觑,被眼前的一切给震惊住了。
陈木凉抽刀而回,重新立于崖边之上时,已是满手鲜血。
而她的身后,青鸟亦难忍地一口鲜血喷出,溅落在了空气之中。
“青鸟!”
陈木凉转身将青鸟抱住,迅速将一粒药丸给她服下,又闭目替她运气疗伤。
对岸的水轩阁的人见此时明明是个很好的机会,却无一人敢上前。
而此时,李倾从摘星楼中走出,目光深深地看了看崖底,站在了陈木凉和青鸟的面前,缓缓抬手。
幽蓝色的璇花之光倾泻而出,将整个天空照得澈亮。
水轩阁的人见他在护着青鸟和陈木凉两人,自然是更不敢再上前,互相使了个眼色后,纷纷散开。
陈木凉通晓药理,又加上内功也不错,很快便将青鸟的伤势调理得七七八八。
而等青鸟自行运气之后,她才缓过了神。
青鸟深深看了一眼崖底,摇头轻叹了一句:“她倒是历代水轩阁阁主里最无畏的一个。可惜了。”
陈木凉则摇了摇头道了一句:“我并未刺中她的要害之处,不过,她若是想活下来,也很难了。”
“可是,青鸟,她为何这般宁愿死,也要杀了你?”
陈木凉不解地问道。
“很简单。因为启灵灭,诅咒消。”
青鸟强撑着站直了身子,苍白一笑道到:“简而言之,便是启灵人不死,水轩阁的历代诅咒便不会被解除。所以,她才会宁愿死,也要杀了我。”
“原来如此。”
陈木凉默默点头,她亦低头看向了崖底,想到了那只雪鹰,不由得心一空。
“你们看,启灵星亮了。”
李倾手指向了那处原本启灵星黯淡下去的地方,眼中微微一亮。
“青鸟,你看!真的耶!”
陈木凉拉着青鸟看了过去。
青鸟看向启灵星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她的唇旁含笑,轻道了一句:“看见了。”
但当她将目光移到别处的时候,她的眉目之间却渐渐冷厉了下来。
——“灾星现?”
青鸟皱了皱眉头看向了启灵星旁边的一颗更为闪亮的星辰,不由得心中一惊。
“什么?”
陈木凉不知所云,疑惑地问道。
“那颗星,是灾星。传说中,灾星现,兵刃剑,尸骨堆。”
青鸟的目光渐渐变得担忧,轻声道了一句:“这次启灵星和灾星一道亮起,到底是何意……”
陈木凉怔了一怔,拉着了李倾问道:“意思是,这灾星会引起很多的战乱吗?”
李倾凝视着那颗星,缓缓点了点头,轻道了一句:“前一阵子万劫石也裂了一道缝,想来,是和这灾星出现有关系的。”
“那上一次灾星出现是什么时候?”
陈木凉锁眉问道。
“上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五洲大乱,七大陆重新易主,天下大变,尸骨成堆。”
李倾缓缓看向了陈木凉,轻道了一句:“后来,是有人献祭给了万劫石,才获得了这二十年来的太平。”
“没有想到,这次居然启灵星和灾星一道出现。不知又会掀起怎样的风浪……”
青鸟在一旁沉默不言,半晌才道了一句:“只怕,这次更为严重……”
三人站于摘星楼前,望着天空那两颗越来越亮的星辰,皆陷入了一片沉静之中。
崖边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寒冷刺骨,一遍一遍地拂过了崖边。
陈木凉搀扶着青鸟转过了身,缓缓往摘星楼走去。
而在他们的身后,你那深渊处的风更是惊人,一遍又一遍地发出鬼一般的哭嚎声,听得人心惊不已。
陈木凉等青鸟睡下后,独自一人呆在了崖边,看了那两颗星整整一个晚上,甚至连李倾来喊她回去,她都没有挪一点位置。
李倾拗不过她,只能在一旁陪着她。
渐渐的,两人便这般,从深夜一直坐到了天明。
天边有浓雾渐渐散去,一轮红日在地平线上挣脱了几下,一跃上了东方的鱼肚白,瞬间,霞光万里,万丈光芒通红而开,照耀在了陈木凉的侧颜之上,一阵恍惚。
恍惚中,她遮住眼,却在袖口的缝隙间,见到一个身影,似乎在浓雾散去与靛蓝紫青的朝霞光芒中,飞扬起万里尘埃,飞速向了深渊之中。
陈木凉立刻站起,低头朝着深渊望去,却发现那人早已不知去向,淹没在了深不可见的谷底。
李倾拉住了她,轻道了一句:“莫追。”
陈木凉忍住了要飞身而下的冲动,只是深深看了好久,才道了一声:“算了。回去吧。”
李倾和陈木凉二人的身影一左一右,一个俏丽洒脱,一个飘逸清俊,却怀着不同的担忧,在如绢似缟的白雾浅绕之下,以搀扶偎依的姿态,于白雾缭绕之处,渐渐走远。
一轮红日在二人身后,终于拨开了重重叠叠的浓雾,跃然而上,大放异彩,将二人的背影镀上了薄薄的金粉之色。
时光,由浅转金。
却不见,于那一轮红日中央,一道银色的颀长人影拽过了藤蔓便如流星飞矢般飘过了万里星辰,一跃而上,稳稳当当落于了墨色的崖石之上!
那人怀中还抱着一个女子的身影,浑身鲜血淋漓,似已经没有了声息。
他站在那里,目光锐利地望向了对岸的摘星楼,轻吐了一个句:“还好。没来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