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大秀”看看窗外阴沉的天色:“前番有雨,现在又像要下雨的样子,山道湿滑,他迟来片刻,也是无妨。我与诸君在此静候便是了。”从人群中这个人看到那个人。
虽然他说“无妨”,可现场的人见绍生可能迟到,让自己这么多人等他一个人,不满情绪更甚:
“好生无礼!”
“早出门一时半刻,会死么?”
“我也与中流兄观点一致,我们作为东道,礼数足了,时候他输了也无话可说。”一人笑道:“就怕他知我宣城‘四秀’名高,吓得不敢来了!”
“哈哈哈哈!”
众人纷纷大笑。
“咱也不能干等着啊,寻点别的事做好了。”“大秀”王中流笑着,从案上抽了一张纸稿来,轻轻念到:“
敬亭山下橹声柔,雨洒江天似梦游。
小谢诗魂今在否?湖光照破万年愁!”
“不知这首诗,是在场哪位名士所作呀?”
陈成正用细粉涂抹着黑眼圈,听到对方忽然念到“陈老总”——嗯,他小陈的“诗”,十分诧异,莫名其妙:
我真是有主角光环吗,走哪都要被人特别关注?
我是来看你们跟绍生大乱斗的啊!
他原本的主意,是绍生和“四秀”斗得不可开交时,自己忽然跳脱出来,拿个十首八首千古绝唱,一波流带走战斗的——
我还没想这么早登场啊!
我妆还没化好呢!
可“大秀”发话,小陈只能顶着鸡窝似的乱发出列,拱了拱手:“是晚生拙作。”
“小兄弟自谦了!”王中流笑道:“此诗清逸流畅,颇有不俗!小兄弟看来齿龄不大,必是经过名师指导了!”
如果是别人的话肯定要自谦两句,但陈成很真实,点点头道:“是的。”
心道孟老师还不算有“名”的话那就没什么人够“名”了。
只是他还没打算这么早把自己孟浩然高足的身份亮出来,只说“是”,却不说究竟是拜在何人名下。
“大秀”显然没想到对方如此诚实,又笑了两声,也没去追问,继续聊家常似的:“小兄弟说的官话,不是本地人吧?”
陈成点点头:“从襄阳来的。”
一声“襄阳”让旁人纷纷侧目,小陈反应过来孟浩然就是襄阳的,不慌不忙地道:“之前在房州,家却在洛阳,祖籍是颍川的。”
什么地方都扯上,就不怕大家直把关注点都聚集在“襄阳”上了。
这时候,“四秀”中看起来年龄最小的一个站起来笑道:“家里的下人不懂事,先前对小兄弟和其他远道来的客人很不客气,多加阻拦,我已经狠狠地骂过他了——然后,也把所有人都请进楼来了,就算下雨了也不怕,但我们的待客之道确实很有问题,望各位贵客海涵。”
陈成点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
对方这么做也能理解,能交朋友尽量不要增加敌人嘛。
直接放人家进楼,人家不感激。
一开始说不能进,后面让了,众人都会觉得东道主还不错。
小伎俩而已,当我看不出。
“我们看了小兄弟的诗作,都觉得很好。”“四秀”中的第四秀道:“我一时技痒,和着小兄弟的韵,也作了一首诗,算是道歉,还请小兄弟和在场诸君斧正一二——”
陈成以前只被别人要求“和韵”,今天竟然有人要“和”他的韵,蛮有意思,叉手道:“愿闻其详!”
“四秀”面带微笑,丰神俊朗,吟道:“
风清岭翠雨声柔,拾级苍苔入画游。
小谢诗章千古在,旧愁去了起新愁。”
吟完,看着小陈道:“小兄弟,觉得我的和诗如何?”
“我觉得——”陈成继续叉手,老实道:“很不好。”
四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