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勇凝起眉来,哑口无言。
蓝衣公子见状上前一步弯腰行礼道,“望大王能亲自去瞧一瞧,阴平关的大魏百姓们,若大王不肯给予他们一条活路,他们便真的走投无路了!”
曹勇长叹一声,无奈道,“孤何尝不知,百姓战士如今所受之罪?”他抚摸着手中的兵符沉思片刻道,“罢了,既然江公子拼尽全力,又将碧芸带至孤面前相求,孤便应了你。即日起随你前往阴平关,同镇远大将军一同抗击中朝!”
蓝衣公子见他终于同意,眉眼间才有所舒缓,曹勇看向面前淡淡微笑的碧芸,又低头看了看手中兵符,长呼一口气道,“碧芸,这兵符你带回去交于阿秀,告诉她,孤必不忘祖训。”他将兵符郑重其事的交于碧芸,双眼坚定。
那妇人似亦有触动,接过兵符后再次向曹勇行了跪拜礼道,“大王珍重,碧芸便不留于此了,婢子需早归洛阳。若不然,姑娘会担忧。”
蓝衣公子身边的薛青在此时上前作揖道,“还请大王允准我与碧芸姑姑先行告退。”
曹勇懂得碧芸为何匆匆要走,虽说她乃是曹秀的贴身婢子,在睿王府有着崇高的地位,却并不入宁铮的眼,宁铮那厮若在西疆发现了碧芸的踪迹,只怕会为宁南忧平添许多麻烦,这是曹秀不愿瞧见的。
他允准了薛青先行带着碧芸离开,将蓝衣公子一人挽留了下来。
“江公子。”曹勇以对待贵宾的方式一般朝他行礼一拜,“足下为民之大义实令曹某敬佩,若江公子愿意,日后可称曹某一声锦叙兄,不必再唤大王,曹某年长于公子许多,虽说于政事愚笨却也自诩为忠义之辈。而今因舍妹被卷入党争,着实惭愧。”
“锦叙兄说笑了。我江某此生并非佩服过几人,却实在敬佩锦叙兄你。这陇西乃是黄土贫瘠之地,而兄长你明明文武双全,心有大志,抱负于胸,却因祖训甘愿守在黄沙艰苦之地,为陇西做了许多连当朝天子都无法做到的事,又怎是愚笨之人?兄长便唤江某梦直即可,阴平一战若胜后,梦直定要与兄长促膝长谈,论一论这天下之事。”
蓝衣公子姓江,名呈轶,字梦直,乃是江梦萝的表兄。
两月以前,在江梦萝进京为魏帝策划青巷之行时,他便已来到了西疆。两月以来,他替城阁崖挡去不少风险,才使得宁铮至今未曾除去城阁崖,奸计无法得逞,又是他事先截断了所有陇西之地的信铺,杜绝洛阳消息传入陇西,再只身一人前往平定王府游说曹勇。他这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正是江梦萝为这次能够联合城阁崖与曹勇设下的另一条路。若青巷之行不通,江呈轶也可凭自己说服曹勇前去救援阴平。
次日,曹勇随江呈轶领五万曹家军快马加鞭向阴平赶去。
彼时,城阁崖已带领大魏军队留守于阴平关的五千人马死守城门整整三日三夜,大魏损失惨重,护城河已成血池,到处都是鲜血与残肢,黄沙白骨卷起凄声厉喝,入眼尽是这座城关的千疮百孔。
江呈轶与曹勇及时赶到,自东西两面悄然夹击中朝军队,又与城阁崖里应外合,打了一天一夜,才击退中朝。中朝多日以来的消耗,也不能支撑他们继续作战下去,只能落荒而逃,至此阴平关才从危机之中解除。后。
此迅迅速上达京城,朝野上下皆欣喜不已。没过多久,西疆便接连传来捷报,洛阳城上下百姓雀跃欢呼,天子大赦天下之罪以此庆贺。与此同时,江呈轶之名也随着他为城阁崖帐下军师,为其与曹勇出谋划策,又同之一起征战沙场,拿回失守城池,守住大魏边疆而名扬天下。
一切尽在江梦萝的计划中,水阁算是趁此机会为魏帝狠狠的扳回了一局。
睿王宁南忧因先后失兵符与军粮被宁铮斥责禁锢,一连十几日,宁铮几乎日日都要上班来睿王府寻他的麻烦。
更令宁铮恼火的是,阴平捷报传来不久,那枚遗失的曹氏兵符又不知被赵琪用什么方式寻回,交还于宁南忧手中。这不禁让宁铮开始怀疑此事之中有没有睿王的参与。否则,赵琪不会这么巧合的在曹勇与城阁崖联手后恰好将兵符追回。
于是乎,在京城接连一月的满城庆贺与欢喜中,睿王府的压抑沉寂,府内人心惶惶,胆战心惊之态与府外之景形成鲜明对比。
此时此刻,宁南忧跽坐于书房内,手拿一卷兵书正凝望出神,他脸色苍白透青,额角有一处殷红伤处一直延伸至眉下正滴着血,令人看得触目惊心,惹人心疼。片刻之前宁铮才从睿王府离去,他盯着竹卷上所刻之字的,只觉得额角伤处火辣辣的疼。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愈发恼怒。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死死的握住竹简,漆黑的眸中隐忍,怒意,心冷,伤怀,疲惫各种情绪溶杂在一起,令他更显惨白。
书房寂静片刻,帘前便传来季先之的声音,“主公,宫中之事已经完备,那魏帝果真对水阁有疑,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