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攸之悠哉悠哉的从屋里漫步而出,一双犀利之眸紧紧盯着施安道,“施将军为何还跪在这里?”
施安浑身一颤,恭恭敬敬的冲着他道,“先生未走,属下不敢先行。”
“大王都走了,你自然也可以走了。”沈攸之努了努嘴,面目看起来有些狰狞,瘦瘦弱弱的小个子看起来有些滑稽。
“大王走了,但先生未走。”
“施将军此话,我可不敢当。德王府内的主公是大王,不是我。”沈攸之皮笑肉不笑,笑里藏刀,慢哉哉的语气里有着凌然的戾气。
施安不知为何很是惧怕此人,立即垂头拜礼道,“先生恕罪,是在下不知礼数。在下这便告退。”
他行了礼,便急忙站起身要退下。
沈攸之却在他转身时突然开口道,“施将军还是要注意些。毕竟对方是淮阴侯。倘若真的有生命危险,精督卫必然倾巢而出。若是救江氏女定然不合代王与他之约定,但若是救他自己,再多的精督卫...也是有理可说的。凡事,都应该有个底线,不要将人逼急了。别让人反咬大王一口。”
施安顿住脚步听完沈攸之的一番吩咐,不由心间急躁难平起来。
转身再看去,沈攸之已不知了踪影。
施安喘了一口气,细细想着沈攸之的嘱托,不自觉地点了点头,十分赞同。
此次宁南昆设局,引宁南忧前来,本就是想要试探宁南忧到底有多少精督卫可随时调动使用。多年前,宁南忧曾向宁铮承诺过,指明这精督卫虽掌天下事,但必定为宁铮所用,虽行天下路,但不替任何人遮掩保护,只在宁南忧身险之际出手相救。精督卫绝不会救除了宁铮父子四人之外的人。
宁南昆此次便是想要逼迫宁南忧动用精督卫来救江呈佳以此破了此诺,叫宁铮与之彻底离心。
然,宁南忧此时只带了二十几人前来,且对方身形装扮,以及武功刀法皆不是精督卫之法,而是军中之法。便说明宁南忧并未动用精督卫。若此时对他赶尽杀绝,那么到时精督卫倾巢而出,便失去了此设局的意义。
虽能测精督卫实力,却也让宁南忧抓住把柄,若他记恨宁南昆,上表天子,事情便会翻转变样。到时一切矛头便都会指向宁南昆。
施安便往外走,便是叹息。代王将沈攸之派遣而来,果然没错,若他当真按照大王之命行事,那么之后的局势便会对德王府极其不利。
但眼下这局面也是叫施安难做,既不能将宁南忧逼上绝路,又不能让他冲入泉陵城内。此事两难,实在不知何解。
而泉陵城外,宁南忧自临沅一路北下,又破泉陵官道山外重重埋伏,一路杀至城墙之下,一身青墨长衣更加深黑,皙白修长的双手沾满鲜血,尤其手中握着的那把剑,不知多少亡魂斩于他之剑下,浓郁艳红的血水自剑身慢慢滑落而下,化成血珠子垂落在地,绽放出鲜艳的花儿。
他满身戾气,冲着城墙上一排举着弓箭瞄准了他的弓箭手怒道,“施安何在?!”
那一排弓箭手蓄势待发。施安也恰好此此时赶到,立于城头往下俯视,盯着宁南忧道,“城下何人?”
“淮王三子宁南忧,大魏淮阴侯是也!”宁南忧厉声报上自己的名号,抬起剑柄,沾血的剑锋指向了施安,怒气冲冲道,“施安!我奉劝你!且将我妻交出!否则莫怪我剑下无情!”
“君侯说些什么?谅下官听不太懂?尊夫人怎会在我手上?君侯莫不是在同下官开玩笑?”施安先与其周旋,在慢慢于脑中想着对策。
宁南忧冷笑一声道,“施安,既然是替你家大王办事,也不必在此同本侯遮掩打晃!临沅驿馆内留有你刺杀本侯的证据,若本侯一纸状书递到陛下面前,且看他会不会保你!”
“君侯恕罪,下官不过泉陵的护城将军,奉命保卫此城安危,如今城中发生大事,全城戒备,不得进出,若君侯想入城,还是改日再来为妙!”
“城中有何大事?施将军不放同本侯讲一讲?”宁南忧满脸厉色,叱喝道。
“君侯恕罪,此为秘事,下官不方便透露。”施安大喊着,站在弓箭手中央,手势准备着,若宁南忧强闯,他便下令射箭。
“既然是护城,施将军这么多箭手对准本侯又是何意?难道本侯是什么侵城者么?”宁南忧讥讽道。
“禀告君侯,实在对不住,此乃代王有令,叫施某一定要守住此城三日,无论来人是谁,若是硬闯格杀勿论。”
施安想了一想,直接搬出了宁铮的名头,倒是叫宁南忧有些意外。
但他眸中升起一丝戏谑之色,嘴角暗暗勾起,拿着剑正准备自马上一跃而起。泉陵城的周围却不知哪里冲出一大批士兵,气势雷动,轰轰作响,上百号人迅速将宁南忧一行二十多个围得水泄不通。
宁南忧紧紧蹙着双眉,声色冰寒的冲着施安呵斥道,“施将军这是何意?本侯并未强闯城墙,你这是要赶尽杀绝么?”
施安瞧见城下突然围住宁南忧的一群士兵,不由大惊失色,心间对此景象毫无防备,立刻惊觉不妥。
他不知自己手下何时有这么多人去了城墙根设伏?仔细打量这上百号人,盯着他们所穿铠甲,所配刀剑皆是他麾下军将。可他明明未曾下过这样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