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呈佳看似一个正直花季的姑娘,气色上好,实则不妥。她的脉象忽沉忽浮,有气血两亏之象。自筋脉相切,不难看出她常年心滞郁结,过度忧思,又加上因受伤落下的病根,竟致使肺腑空虚,体弱不堪。
千珊与沐云守在江呈佳身侧,翘首期盼着孙齐说话。眼瞧着他脸上忽暗忽明的脸色,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心下愈发不安起来。
“孙大人,我家姑娘她究竟如何?”
孙齐面色沉重,抬起眸向千珊询问道,“夫人从前受过伤?”
千珊微微一愣,不自觉地蹙起双眉道,“夫人年少时,随我家主公在战场上受过重伤。”
“许是夫人这年少时的伤,伤了根基,导致体况很是不佳,根本不能如此劳累...”孙齐跪在榻前,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又接着问道,“这些年,夫人可是一直在服药...?”
千珊点点头应道,“是。夫人自年少那次受伤后,便一直服药。”
孙齐皱着眉,搭着那条丝绢,细细探脉,面色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夫人从前中过毒?”
千珊一愣,没有搭话,眼神却透露出了答案。
孙齐叹,“不仅仅中过毒,甚至曾经命悬一线。依脉象来看,夫人体内毒素未清,且已然根深蒂固。”
孙齐的每一估测皆一击中的,致使千珊与沐云的脸色愈发古怪起来。
“千珊姑娘,恕下官冒昧,可否问一问夫人近年来都出现过哪些症状?”
千珊迟疑一番才道,“夫人入夏后时常有头疼欲裂之情况,入秋至深冬手脚冰凉,腿脚不便行走,常常嚷嚷着腿膝酸痛难忍。初春天暖盗汗十分严重,上吐下泻,腹内剧痛。”
听此答话,孙齐的神态愈发深沉难测。片刻后,孙齐收起搭在江呈佳脉上的丝巾问道,“夫人年少重伤,是否曾在雪地长时间行走过?且重伤的时期与夫人中毒的时期相隔不远?”
千珊点点头。
孙齐沉眸思索一番又道,“最近几月,夫人停了药?”
千珊愈发不安,陪在一旁的沐云的脸色也暗沉下去。
她道,“已有三月未曾服药。”
孙齐浅叹一声,眉头皱的更紧了些道,“夫人因少时受过重伤,又长时间在雪地中行走,伤寒入骨,致使双腿移入深秋,寒冬便会疼痛不已。后又中毒,命悬一线,施诊的先生虽已尽力替夫人将体内毒素清除,但这毒十分古怪,残留的部分霸道非常,再加上夫人重伤未曾痊愈便中了毒,使得此毒寻到体内虚口,令毒性加深,才会致使夫人出现呕吐、头痛欲裂、腹内剧痛、盗汗等现象。这一切病果,再加上夫人成日忧思,肝火郁结,体虚两亏,三月不曾服药,以至于肝脏内腑亏空恶化,脾肾阳虚,寒热同侵入体,导致病情更加严重,此番过度辛劳才会一病不起。”
“那...如何是好?”千珊急急的问道。
“如今之计,只能依照从前之法,以药服吊着精气神,在小心进补,兴许还有痊愈之可能,如若不然,她继续操劳下去,便会忧思成疾,到那时,若在数病齐发,便是强弩之末,大罗神仙也救不得了。”孙齐满面愁容。
“阿萝的病怎会这样严重?”沐云盯着江呈佳那张面容憔悴的脸,心中七上八下。
千珊一言不发,紧紧攥着江呈佳冰凉的手,眼底暗暗闪着泪光。
沐云双手紧握,津津冷汗冒出,眉头深锁。
孙齐跪在榻旁,又提醒一句道,“侯夫人这配药还需原来的药方,下官替她探脉,并不敢随意配药,千珊姑娘可有备药?”
千珊急忙点了点头道,“备了药材的,主公令我必须备在夫人身边,便是以防万一。”
孙齐立即道,“可否让下官瞧一瞧?”
千珊点点头,转身便去寻院子里堆放的行囊木箱,沐云坐在江呈佳身边,面色沉沉,心下担忧不止。
“大人,这便是府内医师先生为夫人的配的药。”千珊脚步生风,在院里与屋中来去匆匆,手中抱着一大包用牛皮牢牢裹住的东西向孙齐奔去。
孙齐接过牛皮包裹,放置一旁的案几上,轻轻打开,仔细将药材查看了一遍,舒了一口气道,“药材是齐全的,但因夫人这几日水邪久踞,肾阳虚衰,不能温养脾阳,需在其中加几味温补的药材,方能得以缓解如今的虚渴晕厥之症。”
正当千珊准备答话时,昏睡许久的江呈佳渐渐苏醒了过来,迷迷糊糊中便听见了孙齐与千珊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