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帝一党欢呼雀跃,因为比起淮阴侯,看着德王宁南昆栽跟头更让他们觉得舒适畅快。
相对于魏帝一党,此刻的淮王府许是整个洛阳城内最为此事焦心的地方。
宁铮因那封传遍大街小巷的谴责书,正阴着脸跽坐在堂前。明王听到消息没多久便从府中赶了过来,一直陪坐到如今。
“父亲,此事显而易见,就是二弟做下的...”宁南清终于忍不住沉默提了一嘴,却被宁铮狠狠剜了一眼。
但他并不死心,义愤填膺道:“父亲为何不信是二弟所为?父亲之前不是还怀疑二弟私下在京城揽括势力...?”
宁铮眸色愈发深沉,抬起眸与他对视,“你怎知我怀疑他?这话我只同明儿说过。”
这话使得宁南清一怔,竟一时堵住了话语。
“父亲...这是...这是在怀疑儿子么?”宁南清面露失落,垂下头来。
宁铮皱着眉,沉默片刻,转移话锋道,“此事绝不可能是你二弟能够筹备得来的。”
宁南昆转头一想,觉得有些道理。这些年宁南忧不但受陛下打压,更受父亲压制,虽说在朝中任了个车骑将军的职,但手中却无实权。他的精督卫又常年不在京城之内。要想在半个月内筹备好这一切,又将那封谴责书洒满大街小巷,闹得满城风雨,就凭宁南忧绝无可能。
然,宁铮不仅仅想到这些,更是疑惑两日前,岳桡手中拿到的那封奏贴。明明奏帛长书中所写的乃是宁南忧自身安全抵达临贺,任兵马指挥,带领平息临贺动 乱之事,怎么到了皇帝手中便成了泉陵的事实真相?
那封奏贴究竟是不是自临贺而来?这令宁铮充满疑惑。岳桡被策反,此事无人知晓,更别说宁南忧会提前察觉,而备下假的奏贴,让自己放下防范了。此番行计,常玉并无异常,看样子也与宁南忧无关,难道真的是他自己多疑了么?宁铮不由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但一个多月以前,他曾查到宁南忧私下调查常猛军逆案,难道此事也是误报么?
宁铮知,他这个二儿子对于阳嘉二年的常猛军逆案一直耿耿于怀,想要查清当年的真相。毕竟参与谋反的卢氏一族当任家主卢遇是他幼时恩师,所以这些年,他一直不允府内人触及当年逆案的卷宗,就是怕宁南忧涉入其中。
一月以前,在他得知宁南忧私下调查当年逆案的卷宗后,便有意纵容宁南昆在前往隆中的路上折路而行去了零陵,甚至还命岳桡调遣禁卫军事先将张遣一家囚于城外山庄,以便宁南昆下手。原本他是想给宁南忧一个警告,让其不要继续调查逆案之事,顺势测一测他这个二儿子身旁究竟有多少精督卫可供调用。
但他没想到的是,宁南昆下手不知轻重,明明有沈攸之在身侧,却一意孤行,硬是逼得精督卫现身护主,导致他这一计失去了意义。
宁铮有些懊恼,果是自己平日里太过宠爱宁南昆,凭着他是三兄弟中脾气秉性最像自己的缘由,任由他胡闹,未曾好好管束,以至于就算沈攸之在宁南昆身侧也不能规劝,导致如今这般结果。
正当他想着如何能替宁南昆遮掩隆中之事时,府内范师爷匆匆向主堂行来,急匆匆报了一声,“代王!”
宁铮正头疼着,听见这一声,满脸霜寒的抬起脸道,“又怎么了?”
“施安座下副将陶荪在隆中畏罪自杀...不知何时已...已..送至了廷尉府上。”
“啪嗒..”一声,陶碗猛地坠地随成了两半。
范师爷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气不敢喘一个。
“陶荪畏罪自杀?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又是什么时候转送到了洛阳?德王呢?宁明远呢?他是死人么?”宁铮终于压制不住心中怒火,蹭蹭几步冲到了范师爷面前吼道。
“代王息怒!”堂上侍候的仆婢皆跪地而拜,连带着宁南清也不由心下一抖,跪了下来。
“父亲,莫要如此动怒,先问清楚状况。”宁南清此时最是冷静,扭过头向范师爷细致询问起来,“可有说那陶荪因何畏罪自杀?”
“启禀明王殿下...廷尉处传来的消息,说陶将军...是...是因内心愧疚不安,认为愧对百姓与陛下...所以才...”范师爷结结巴巴地说着。
“那陶荪是什么德行难道孤不知?他要是因那些刁民而惭愧,就是活见鬼了!”宁南清一听便知是假话,怒斥一句道,“范师爷难道未查到其他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