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珊怔了一番,对于这一点,她真的不曾多想,只一心以为这施安是想要拖延时间罢了,现在想起来确实奇怪:姑娘与施安毫无干系,在临沅时,是施安将姑娘强行掳走,使得姑娘差一点失节于宁南昆,照理说两人算是结了仇。施安心底应该清楚,他见到姑娘的可能微乎其微,但他还是却还是提出了这个要求,未免显得有些突兀,“施安莫不是想通过姑娘...寻找时机逃走?”
江呈佳扶着裂疼的额,有气无力道,“他并非想要逃走。若是他当真能够凭一己之力逃出去,也不会到此时还被囚禁。”
“那是因为什么?”
“为了替他的主子做最后一件事。”江呈佳舔了舔干涩的唇淡淡的说道。
千珊眸中一顿,片刻后忽然茅塞顿开道,“这施安...是为了离间您与君侯?”
江呈佳虚弱言道:“是了,为了离间我与君侯。但这施安本不是会耍阴谋的人,骨子里还算正直,所以这样的计策绝不是他在刑讯逼问的情况下还能想到的。”
“姑娘的意思是...这是君侯身边的奸细告诉他的?”千珊这才觉得事情并没有她像的那样简单。
江呈佳点点头,“若我没有料错...只怕明日我去见过施安后,便会有人伪装成阁内弟兄前来营救施安。”
“何人?宁南昆?”千珊追问。
“宁南昆虽然脾气秉性最像淮王,行事却十分浮躁,谋略远远不及其父。若说老谋深算、阴险狡诈这两点当是明王宁南清更像淮王。他想利用我的名义救出施安,又同时可以令君侯对我产生怀疑,到时一举两得,他只管看戏便可。”江呈佳再次否定千珊的猜测,将矛头直接指向了宁南清。
“况且营救施安对于淮王与宁南昆来说并无好处,因此,一旦他们知晓施安在何处,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将他灭口。但宁南清却不一样,若是能够利用施安再狠狠打击宁南昆一次,令宁南昆对君侯的恨意更加深刻,于他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此人惯会坐收渔翁之利,狠辣程度不逊色于淮王宁铮。”
千珊听着她的分析,内心惶惶不安道,“如此...姑娘您还要去见那施安作甚?这般下去,君侯定然会怀疑您的。”
“傻瓜...”江呈佳平静的弯了弯嘴角浅笑道,“君侯也不是吃素的。这奸细藏得极深,泉陵一战中,君侯有所察觉此奸细的存在,所以故意设局,抛出施安这个诱饵,为的就是等鱼上钩。”
“也就是说...施安前几次之所以能够从吕寻手中逃出...是因为君侯故意...放水?”千珊吃惊道。
江呈佳说得口干舌燥,疲乏的很,再懒得开口,只轻轻点了点头。
千珊只觉思绪乱成了一团,苦恼道,“姑娘,为何这些我看不出来...姑娘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沉浸于此错综复杂的棋局中,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江呈佳一眼便能看破其中的门道?她等着躺在榻上的姑娘回句话,却出乎意料的等来了姑娘细微的呼噜声。
她有一瞬的失神,朝江呈佳望去,只见榻上缩成小小一团的姑娘牢牢的闭着双眼,侧过身呼呼的睡了过去。
千珊失笑,替她捻了捻被褥,便悄悄退了出去。
翌日辰时三刻,西院便派了人来唤她。
昨夜无梦无扰,一觉睡醒睁眼,天已大亮。这莫名的一夜好眠令江呈佳浑身睡得酸痛,但好在缠着她几日的头风渐渐去了,整个脑袋也觉得神清气爽了许多。
梳洗过后,她才出了屋子,面色已然大好,不似昨日一般虚软无力。千珊看着,心底喜悦道,“孙医令的药当真有用,若换做平常,姑娘的头风发作六七天都是有可能的。没想到您喝了孙医令的药,三日便已大好。”
江呈佳不作声,心底也隐隐有些诧异,这孙齐医术如此高明,怎么之前在太医令中当差时未曾被提点?
待到两人行至院门照壁前,便见吕寻侯在那里,正等着江呈佳过来。
她慢慢踱步过去,轻咳一声。
正出着神的吕寻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身子略略一颤,面儿上立即浮出了一丝排斥的神情,但为了宁南忧,他还是强制的压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