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南忧彻底回过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的深幽稍稍凉了些,身上有着一股淡淡的寒意。
周源末更觉奇怪,正欲开口继续问。
谁知宁南忧竟开口问起了吕寻道:“你同方才最后一个出去的婢女像是很熟?”
忽然被问的吕寻一愣,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答道:“只是偶尔曾在水榭歌台见过她倾城一舞,后来歌台遭逢了变故,源末见她可怜,便让她入了阁。此次也是听季大人说...这乌浒王孟灾极喜江南女子,这将她带了过来。”
“所以,今夜客宴...这女子会为孟灾献舞?”宁南忧若有所思问道。
吕寻迟钝的点了点头,不知宁南忧为何突然问起此事。
一旁的周源末却觉得事情有些有趣起来。这些年,宁南忧身边能够近他身的女人除了燕春娘以及如今成为他妻子的江氏女,便只剩下那位下邳东勤公之女李湘君了。宁南忧不近女色,外面所传的一切关于他贪色好色的传闻也是他故意命人放出去的消息,不过是为了在淮王面前装成一无是处罢了。
现如今他竟对一个江南小歌女感兴趣?周源末见宁南忧沉沉的眸一转便知事情没那么简单。
难道那小歌女是主公的熟人?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他都觉得说不通,一时之间让自己想的无比郁闷。
虽然宁南忧提及了歌女,吕寻却不敢再继续多问,生怕继续收到来自主公的眼神刀片。
一炷香转眼燃尽。宁南忧不错时辰,一分不拉的唤了仆婢前去客房请孟灾前往前厅议事。
吕寻站起身深深呼了一口气道:“源末,你可准备好?今夜的好戏即将开始。”
周源末挑挑眉,摸着黏在下巴上的假胡子有些兴奋的笑道:“早已迫不及待了。”
宁南忧走出了厢房。一转眼便瞧见方才来东厢的那五六个婢女与小管事正站在院中候着。
他的目光无意间掠过那个躲在最后面的小婢女身上,转而若无其事的朝前厅行去。
吕寻与周源末匆匆跟上。
前厅,待三人坐下。那孟灾才随着仆婢的脚步往厅堂行来。
孟灾一入厅堂,不必一旁小厮引座,便主动去了为尊座的右前侧。
宁南忧嘴角一直轻轻扬着,仿佛并不在意他此举,只是周源末却同吕寻默默对视一眼,似有些不悦。
“淮阴侯倒是准时。一炷香分刻未迟?”孟灾端起放置在面前小桌上的茶盏,面露不屑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令他他饮罢只觉穿喉,又后知后觉的常出此茶的涩苦,立刻皱了眉头。
他本就品不来茶,旅途劳顿再加上来之后并未听到什么确切有用的消息;去了客房休息,后来却得知宁南忧将他带来的十几号人马通通赶到了山下;此刻上了前厅,饮的又不是自己喜爱的酒,一时间火气便上来了,他冷冷瞥了宁南忧一眼。“这冷泉庄的待客之道真是令孤诧异?淮阴侯来之前难道未曾打听过乌浒的待客之礼么?孤喜酒却不喜茶,如今还以如此烫茶待客,当真是令孤长了见识?”
吕寻一听有些气不过,明明主公都已将庄院里最好的茶饼端了上来,煮茶的水也是天未亮便命人去茶园里收集的露水,明明刚斟好新鲜热乎的茶水本就是慢慢品的,却怎料这孟灾如此不识好歹?他张口欲反驳,只见宁南忧冲着他抬起了手掌,示意他不要多嘴。
“是本侯招待不周。乌浒王赎罪。只是大魏向来以茶尊客...本侯也是一时糊涂,忘了乌浒以好酒侍客的习俗,又不知您爱喝冷水茶。”宁南忧谦谦尔雅的道了歉,随即拍了拍手命人上了酒,又命人将煮沸的茶壶放置在冷水中片刻,待到茶水冷却又重新为孟灾斟了一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