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这周源末走远,季先之才转身入了书房。
宁南忧抬头朝他看了一眼道:“季叔这样看着我...也是想劝我远离那江女?”
他摇了摇头道:“老奴不会干涉主公的私事,您与夫人之间...并不是我等能干预的。”
宁南忧低落的情绪在他这一番话后,稍稍平复了些,“罢了,不论此事...这几日...江呈轶还坚持不懈的往这里寄帛书么?”他看季先之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落定猜测,抬头问道。
季先之点点头道:“主公...可要瞧一瞧?这位主司大人的心智毅力乃至谋略可是不凡,若是您得他的相助,想必在京城亦会顺利许多。”
宁南忧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只觉双眼酸涩,休息半刻后轻声询问道:“江呈轶,共寄了几封书信?”
“自德王隆中贪案事发后的一个半月里...江主司共寄了八封信。”季先之仔细算了算答道。
宁南忧冷笑一声:“他还真是不屈不挠啊?”
季先之也颇有些无奈道:“江主司如此耗费人力来回给主公您写帛书,也算是一片诚心。”
“诚不诚心,我暂且不知。”
季先之听这话,有些迟疑道,“那...主公的意思是要继续拒绝?”
宁南忧抬眸朝他看了一眼道:“他都这么费力的递书信了,我要是还拒绝,岂不是太刻薄了?”
季先之一愣道:“您这么说...是同意了?”
宁南忧点了点头道:“在除邓氏这条路上,我们与江氏并不冲突。”
玄衣男子黑沉沉的眸光定定地望向了窗外,此刻的黑夜无比沉寂,也正如他此刻的心情般。
该来的总是会来。
京城,洛阳。
自一个半月以前的隆中一案,魏帝派遣廷尉左右监二人前往抓捕躲藏于零陵一代的施安未果后,朝野从最初的沸热渐渐平静了下来。
然而,这还未完全平复下来的波潮很快便因临贺、桂阳的一纸战报再次掀起了涛浪。
桂阳郡都尉张北昨日驾马疾冲入京,本是直奔皇城,中途却被淮王之人拦下,请去了摄政王府。
天子与淮王都十分关注临贺方向的动静。
张北被拦截的消息很快便传入了宫中。天子坐于宫中,听闻那张北入了淮王府便再未出来过,心中焦虑不安。恰于此时,江呈轶领着太子宁无衡匆匆奔入南宫之中。
魏帝见这二人脸上神情皆无比凝重,心中顿生出一股不安之感。
“江卿如此着急的带着太子来见朕,可是有什么大事?”魏帝强装镇定,抬头询问道。
江呈轶看着魏帝惨败病色的脸,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有些不忍心说出口了,生怕他这么一说出口,天子会气晕过去。
他顿了片刻,朝着魏帝扑通一声跪下,向他大拜道:“太子与臣同时得到消息...临贺...被乌浒王孟灾占领...桂阳此时亦处于水生火热之中...蒋太公一家现如今不知是生是死、太守顾安已死。”
魏帝拿在手中的茶盏猛地坠地摔成了四瓣。
他抬起眼朝江呈轶看去,一字一句加重语气重新问道:“你...再说一遍?”
江呈轶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回答,身侧的太子却在此时开口道:“父皇!请允儿臣带兵,随城将军前往临贺,夺回失地!”
太子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使得一旁的江呈轶深深皱起了眉头,他抬起头朝太子瞪了一眼。
宁无衡接到老师这满含警告的目光,心中微顿,细想起自己方才的话,才觉自己太过着急,说的话实在鲁莽。于是急忙同江呈轶一起朝他的父亲跪了下来,伏地不敢继续多语。
坐在高座之上的天子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二人,大殿陷入一片寂静。
魏帝沉默许久问道:“江卿,事情当真已到这般地步?”
江呈轶等着他问这一句才开口道:“陛下,殿下也是因过度担忧蒋太公,一时间失了方寸。事情还不至于到如此地步。眼下临贺全城封锁,臣的人出不来也进不去,消息的可信度并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