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君将女君放在了长垫上,小翠拿着长巾便要替她擦拭,谁知男君手臂一横,抽走了她手中的长巾,吩咐了一句:“你出去候着吧。”
小翠没反应过来,咦了一声。
宁南忧抬眼朝她冷冷看去,冰凉的眼神让小翠立马一哆嗦,行了礼便一溜烟的退出了屋子。
江呈佳软绵绵的靠在他怀中,宁南忧仔细替她擦着身子,替她擦背时,瞧见了她背后三个暗镖割出的伤口,有些发炎溃疡,便心疼的不行。
他连叹了好几口气,可眼前这姑娘还昏睡着,他就是满腔的责怪也没处说。宁南忧替她换好内衣、裹上长衣、披上外袍后,又将她湿漉漉的头发弄得差不多干了,这才抱着她回了主卧。
小翠端着姜汤和剁好的草药汁站在床头,便被宁南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好久。
小丫头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小翠可是做错了什么...”她端着食案,扑通一声跪下,垂着头脸色惨白道:“男君...恕罪。”
宁南忧挑挑眉问道:“我让你去拿金疮药,你拿的这是什么?草药汁?”
小翠一怔,抬头小声答道:“这是...吕寻将军特意嘱咐的...说是比金疮药更有用些...对女君的伤有好处。”
“谁?谁这么和你说的?”宁南忧提高了声调,重复问了一句,面色也沉了下来。
小翠瞪着忽闪忽闪的大眼结结巴巴道:“是...吕寻将军...六日前,将军特地拜访了北院,将这些草药交到了奴婢与千珊姐姐手中。”
宁南忧忽然默了声,弯下腰,拿起那碗剁好的草药汁仔细闻了闻,心内怒火便熊熊燃起。这哪里是什么比金疮药还好的草药汁?明明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寻常草药,在伤口上涂抹起来并不会有半点用处。吕承中这厮竟然私下搞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对待江呈佳?也难怪这些日子孙齐总是和他说江呈佳的伤势愈发严重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江呈佳故意拖着病不想好,为的就是气他。为此他还堵过一段气,愣是逼着自己不去理会她的一举一动。
谁知她的伤势不好,竟然是因为吕寻?
吕寻不肯将金疮药给她用,孙齐也半句不讲,光靠着补气的汤药维系着,怎么可能好得起来?
宁南忧的神色愈发阴郁,周身寒意也愈发强烈了起来。
小翠吓得魂飞魄散,浑身发着抖,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以为自己今夜要大难临头。闭着眼睛就等着被男君惩罚。
谁知半天等来男君说了一句:“你去南院找一找碧芸姑姑,让她拿几瓶金疮药来。动作快些。”
小翠听着这话,不是处置自己的,心下立马松了一口气,随后又吊起一颗心来。
她得了令,便麻溜的冲出了屋子,去碧芸那里讨要金疮药。
宁南忧转过头看着江呈佳,心里并不是滋味。
再细想此事,又觉得不像是吕寻那个榆木脑袋能够做出的事。这种损人的法子...大概只有周源末能够做得出来。
他明明交代过,不允任何人对阿萝动手,这小子竟然会违背他之命令?
周源末的脾性他清楚,平日里虽然没个正形,一天到晚不正经,但是行起事来却十分稳妥沉静,大事上也不会胡闹,且向来很信服于他,对于他的决定,一向是遵从的,纵使有意见也是商量着来。可如今这小子却两次违反命令。且两次针对的人都是阿萝。
这小子为何会这么讨厌阿萝?宁南忧甚有些不解。
他摸了摸江呈佳依然有些滚烫的额头,拿着小翠放在地上的姜汤,猛地喝了一口,依照老样子低下头嘴对嘴给她喂药。
好不容易将姜汤灌进去,他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吃力的靠在床架上,歇了好一会儿才起身亲自备了些凉水,预备替江呈佳降温退烧。
折腾了一晚上,这小姑娘的烧才算退了下去。
等到天微微亮起,宁南忧才倒在榻上,抱着江呈佳沉沉睡了过去。
似乎只要她在身边,宁南忧便不会做噩梦,睡得也十分踏实,即使他是十分累了才会睡得这么沉,但这一夜,让他紧紧绷了十几天的神经缓缓松了下来。
江呈佳一觉睡醒,莫名觉得神清气爽,睁开眼望去,是熟悉的旧顶梁,背后麻辣辣的疼着,她皱皱眉,思考着自己昨晚都做了些什么。猛地反应过来,扭头朝自己身侧看去,便瞧见宁南忧正沉沉稳稳躺在她身边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