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珊于前面引路,将他带到了轩阁正堂。
“主子...广信领主来了。”千珊冲着屋里头喊了一声。
躲在雅轩后头暗阁里的江呈佳、烛影与拂风三人这才缓缓走了出来。
三人绕过暗阁前摆放的金梅屏风,重新坐到了长案桌几前。
此时,江呈佳已不知什么时候带上了面纱,坐在右侧主座上。
她从不在水阁四堂舵主以及兄长与她贴身近侍以外的人面前露出真容,因此时常随身带着一方遮面丝巾。
那名中年男人布好菜后,便跽坐在离屋门最近的蒲团上,这才敢抬头朝前面的三人看去。
这一眼望去,却将他吓得脸色忽变惨白。
他没想到水阁右堂尚武行舵主,以及下堂千机处舵主拂风皆在此处。
这二人正襟危坐表情严肃,跪于主座两旁,此刻正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中年男子已惊得浑身是汗,再朝中间跽坐于主座的蒙面女子望去,便对上她那双灵动清澈的眸子,登时咕咚一声咽了一口唾沫,遂大拜行礼道:“属下见过阁主,见过诸位舵主。”
“不必多礼。”江呈佳压着声调,此刻已然换了一种声音说话,“你便是广信新上任的领主?”
中年男子点点头道:“正是属下。”
“你叫什么?”江呈佳又问。
“属下崔远。”
“崔远。你来的正好,我要问你两桩事。”江呈佳不多问,直奔主题道:“这两日...广州刺史宋宗可曾来过此地?”
这名唤作崔远的男子表情微怔道:“回禀阁主...宋宗眼下正在广信城中。”
“果真?”千珊问了一句。
崔远又重重颔首道:“前几日,上头吩咐了属下与阁中兄弟,点名道姓的提及宋宗此人,叫我们一旦发现宋宗入了广信,便时刻紧盯他的动静。属下与兄弟们便不敢放松警惕。就在昨日凌晨,宋宗驾着一匹快马从广信城侧门疾奔而入。”
果然是在她之后才逃出暗崖庄的。崔远的话证实了江呈佳心中的猜测。
她晓得,宋宗出逃的消息,是宁南忧故意命人放给千珊的。恐怕除了想要试探于她,还想将他从暗崖庄内支走。让她无法参与宋宗一事。
江呈佳敛眸低垂,沉吟片刻追问道:“广信自三月前中朝细作袭城一事...便加强了夜间防守,苍梧太守与广信县令胡光都加固了城防...怎还会有人夜开城门,将宋宗引入城内?”
“宋宗手持刺史玉牌,守城之人不敢阻拦。”崔远如实答道。
江呈佳眼神一滞,遂有些心急道:“宋宗入了广信城...眼下在何处?”
崔远听其询问此事,青白的脸色又变了几分,压低了脑袋颤颤巍巍道:“宋宗昨日在城中最大的酒楼中消失了踪影,属下再派兄弟们去查时...已完全寻不到他的踪迹了。”
江呈佳缄默不言。虽然晓得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可她还是担忧起来。
宋宗是个老奸巨猾之人,宁南忧更是个布局谋略滴水不漏之人。此事她知之甚少,若从此处断了消息,之后再想细察只怕是难上加难。
千珊见江呈佳不语,便又朝那崔远问道:“那么...宋宗奔马疾行,身后可有追踪之人?”
崔远见阁主并未因他们跟丢了宋宗而责怪,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又听见千珊这样问,便匆匆答道:“有。”
“何人?可是淮阴侯麾下精督卫?”
崔远皱了皱眉,摇了摇头道:“精督卫的确追之其后,但...在那之后还有另一伙人追踪其后。”
“另一伙人?”江呈佳抬眸望向他,喃喃自语一声,面露疑惑。
“你可查到是何人?”千珊追问道。
崔远拱手抱拳,照实禀告:“属下派人查过那伙人的来历...他们虽然身着中原服饰,脖子与手腕上却带着象牙骨般的饰品...好像是自占婆国而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