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珊在一旁不解道:“这一切正如阁主您先前所料...是周源末一手策划。可...奴婢却觉得有些奇怪...周源末遣排其亲传弟子朝阳至广信...让其先除去崔远,坐上广信领主之位,这其中定然费了不少功夫。他在暗崖庄闹出这么大动静...难道最后真的只是为了挑拨您与君侯之间的关系?”
江呈佳皱着眉头不语。她当然知晓,周源末不会只因为想让他们夫妻二人产生隔阂便设下这么大一个局。这背后定然还有旁的缘由。
“这两枚玉佩...”
正当她愁眉不展,毫无头绪时,拂风突然开口说道。
江呈佳朝他望去道:“你看出了什么?”
拂风低眸一转,望向她,目光有些迟疑道:“这两枚玉佩,千机处的卷宗中曾有记载, 分别来自于右扶风付氏与...清河马氏。”
“什么?”江呈佳面露惊异道:“清河马氏?”
“不错...千机处文玉堂记载天下奇玉。这两枚玉佩皆是用九州稀有的羊脂玉锻造而成,其上雕刻的虎纹是世祖亲手所刻,是世祖亲赐于开国元老伏波将军马援与右扶风公付统的信物。有此信物所在,大魏皇族宁氏血脉便不可对清河马氏与右扶风付氏两脉刀剑相向。因此玉锻造雕刻皆是天下一绝,千机处才会特地载入了卷宗之中。”拂风仔细解释了这两枚玉佩的来历。
这也让江呈佳更加坐立不安起来。
“周源末怎会与右扶风付氏、清河马氏扯上关系?”她心中生疑,又自言自语道:“宁昭远,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她凝眸细想,越来越觉得不对劲。
难道说...周源末与宋宗背后的士族势力也存在着某种关系?
他此次让亲传弟子朝阳假扮广信领主崔远,除了要挑拨她与宁南忧的关系之外,还想借着水阁的庇佑...暗中在广信与暗庄背后的士族势力取得联系?
而这两枚虎纹羊脂玉佩便是信物。
“广信暗庄...究竟牵扯了多少士族的势力?”她喃喃道,神色愈发沉重起来,“周源末又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阁主...如今该如何是好?这朝阳如今见到了我们四人,恐怕会对您的身份产生怀疑...”千珊神色深重道,“定然不能再让他回到周源末身边。可...如此一来,便会打草惊蛇...若是查不出周源末究竟在背后捣什么鬼...您又如何拿出证据让君侯相信您?”
江呈佳托着下巴思索着,片刻后道:“索性,他没有瞧见我的真容,虽有可能通过今日种种推测出来,也是以后的事了...眼下,他怀揣两块虎纹羊脂玉,定然是有重要之事需办。此时将他捆绑了送回水阁,并不是稳妥之法。”
她慢慢起身,在房中来回踱了几圈,才开口道:“将他放了吧。我会替他重新易容好,让他找不出破绽。烛影,待他醒过来,你便让他去分舵领罚,遂派几个信得过的兄弟跟在他身后。”
烛影应道:“属下遵命。”
江呈佳又转身看向拂风道:“我需你去查三桩事。第一桩,宋阳数日之前,在广信城逗留之所在何处。第二桩,查清楚宋宗手下陶舂于何处被抓。第三桩,我需要知道,付博近两年是否与各世家有过频繁联系.......”
拂风抱拳垂头答道:“属下领命。”
江呈佳转身看向躺在地上的朝阳,双眸冷凝,遂动作迅速的替他重新将崔远的面皮贴了上去。
“等事情办妥了,便前往广信私宅寻我二人。”她手上因那人 皮 面具沾染了些水粉,仔细擦过之后,平静的向烛影与拂风嘱咐道。
话音落罢,她便拉着千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雅轩,朝酒楼的大堂行去。
千珊一路被她拽着,出了醉金阁的门才敢问道:“姑娘接下来是什么打算?”
江呈佳坦然道:“等。”
“等?”千珊重复了一遍。
“等拂风告诉我宋阳与樊彦频繁活动的地界...等烛影告诉我,这名唤作朝阳的男子带着两枚虎纹羊脂玉佩去了哪里。一切便能引刃而解。”江呈佳低转着双眸,神色平静。
千珊不知她为何会这样冷静?可她越是这样,千珊心底便越觉得不踏实。
以往,江呈佳表现的愈发平静,便说明此事愈发难解,甚至牵扯极深。
然则,她即便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清楚其中的关系,只能等着江呈佳之后为她解释一番。
主仆二人从广信城这条最热闹的大街朝街角民巷行去。
两人渐行渐远。而在客栈雅间玄窗处看着的烛影与拂风,也渐渐的沉下了脸。
一切变得寂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