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真是贵家千金啊?”
“这张家小爷也不知按了什么心思,竟然在青天白日下演这一场戏...?”
一段鼎沸的议论声后,后面又传来了那闹事男子的求饶声:“大爷...是我有眼无珠,冒犯了夫人...是我的错!”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紧接着这种声音便连绵不断的从人群中传出。
那男子哭嗓求饶道:“求大爷饶小民一命!小民瞎了眼...”
千珊一直侧着身扭头朝人群看。一边走一边询问道:“姑娘...我们就这么走了?”
江呈佳叹了口气,带着她入了巷子,“不走,还在那里留着看戏吗?烛影会带着人处理好这些事的。”
她瞧着四下无人,于是上前解开了千珊身上的披风,然后命她转过身去,细细替千珊查看起背上的抓伤。
“疼不疼?”江呈佳瞧着千珊雪白的背上抓出四五道血红的手指印,便有些心疼的问道。
千珊笑着答道:“姑娘...奴婢不疼,以前跟着姑娘出战,在战场上受的伤可比这疼多了。”
江呈佳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是傻的...偏要和这一群不明真相的人争什么口舌之快?”
千珊转过身,稍稍扯了扯背后的衣裳,然后从江呈佳手中拿回披风披上,有些愧疚道:“奴婢一直在后悔...当年您封锁祸眼,若是奴婢能够及时发现祸眼的不对,或许...您后来也不至于受那么多苦。奴婢自那时便发誓...一定要护好你。”
江呈佳听此言,鼻间一酸。
她垂下眸子,替千珊理了理披风,轻声道:“好...你护着我,我也护着你。”
千珊低低嗯了一声,心下一片暖意。
方才江呈佳护着她的样子,她看在眼中,也感动万分,心中更坚定了好好守护她的决心。
江呈佳靠在巷子的青石墙边,神色沉寂着,缓缓道:“我算是明白了...宋宗为何要以药堂为据点。”
千珊一怔,皱着眉头不说话。
江呈佳朝着巷子外依然拥在一起的人堆看了一眼,叹了口气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大概...那些在广信城中走失的妇孺与儿童们便是这样被拐走的。”
千珊想起方才那闹事男子冲上来的场景,仍旧心有余悸,遂问道:“姑娘的意思是...宋宗设药堂...以便宜的药价来吸引操办家事的妇人们前来购买药材,尔后利用这点便捷之处,找准目标...然后...就像方才一样...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下手...叫她们无可争辩,再将他们光明正大的从众人面前带走?”
“是了。”江呈佳点点头道:“不光是方才那个男子...人群中煽风点火的那几个妇人怕也是同他一伙的。这一群没有心肠的黑心人,看准了哪一家少妇或是姑娘,便这样放出一个男子来,利用可怜的身世以及令人动容的深情拼命在来往人群中争得同情,更不惜毁了女儿家的声誉。人呐...通常都是好事之徒。尤其以为自己有一颗侠义之心,更应该惩奸除恶。女子于这世上犹如蝼蚁,尤其是那些没有家世背景,凭着双手在市井中艰难过活的姑娘们更加无依无靠。若遇见这等事...便不会像你家姑娘这样...逃出生天了。一句,蛇蝎妇人,不守妇道,便能被旁人的唾沫星子淹死,更别说反抗脱逃了。有谁会去在乎事情的真相?有谁会去在乎...这被强行带走的妇人究竟与闹事的男子是不是夫妻呢?只要戏演得像,又有谁会在乎这些被逼的哑口无言,无力反驳的女子究竟是什么心情?于是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拐骗,也不会被旁人记在心上。”
千珊神色难看道:“不曾想...宋宗竟用这样卑鄙的手法拐骗妇孺儿童?”
“他必是用尽心力...费尽心思专门培养训练这样一群人。用咄咄之语,逼得妇人们无力挣扎反抗,蒙蔽路人,假造真相,将一切备齐,逼得妇人少女们无人可依,无人可信。”江呈佳轻轻握起了拳头,眼底泛起寒彻杀意,“此人,即使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姑娘...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烛影遣来的这些人穿着戎服露了面...虽将这闹事的男子与妇人都带回去看管了...但终究露了踪迹,恐怕要坏事...”
“不怕。”江呈佳平静道:“烛影派来的这些人...我看了一眼,并不是广信分舵内里主事的...日后调回水楼行杂事即可。倒不必害怕他们将来被旁人捉了把柄,追踪到水阁分舵内。至于...如今露踪迹一事...既然都已经这样明显了,那么我们索性更明显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