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的心中装着更重要的一桩事,那便是窦月珊的身世之谜。近来,宁南忧之所以一直心神不宁的缘由不单单是因为京城之事每走一步都是行在刀刃上,更因为窦寻恩、窦太君以及曹夫人之间莫名的牵连与举动而感到奇怪。
他派人打听了除夕当日,窦寻恩究竟接过什么人飞鸽寄来的书信,却没有查到任何线索,仿佛被人刻意隐瞒了一样。
江呈佳好歹从窦太君与窦月珊嘴中听到了一些话,心中有些底子,大约猜到,窦月珊除了接到他父亲寄来的书信之外,应该另接到了一封写着他之身世真相的书信。
她心中总觉得猜测不准,于是让千珊从红枫庄传了消息出去,命烛影去调查当年窦月珊出生时,窦家发生过什么异常之事。她联想着曹夫人对窦月珊的反应,以及窦太君的态度,便又命拂风赶回会稽一趟,将曹夫人当年嫁入淮王府之前的奇闻卷宗寻出来,准备找一找线索。
她直觉认为,窦月珊的身世除了同宁南忧脱不了干系之外,与曹夫人年轻时的往事有着某种牵连。
两人相拥,虽都沉默着,脑海中却想得是同一桩事情。
窦月珊与曹夫人之间有着什么秘密,他迫切想要知晓,偏偏窦太君好似一副之情的模样。可无论他怎样打听,这仨人便像是说好了一般,只要他提及此事,便自然绕开。
他与窦月珊在红枫庄内立下的祠堂中,摆坛祭祖,歃血为盟,正式结为兄弟。
自此之后,窦月珊便再没尊称曹氏一声夫人,反而母亲母亲的叫唤,叫的宁南忧心中十分烦躁。而这些日子,曹氏待窦月珊如亲子般疼爱,令他心中难以平复,纵然窦月珊与他有同袍之义。
可当他瞧见对自己玩伴冷漠的母亲,待旁人却如亲子一般,一时之间当然觉得奇怪,甚至不适。
就在京城、临贺两边,都发现了窦氏与宁铮、曹氏、窦寻恩三人之间的牵连与奇怪之处时,居于京城侯府宅邸的安平侯窦寻奋得知了摄政淮王宁铮带着明王宁南清等一干人气势汹汹自京城连夜赶路,离开的方向却并非向陛下上奏的那样,带着家眷归封地淮国醒年,而是一路朝最南边奔去,仿佛是去临贺。
窦寻奋心中立即提心吊胆起来,似乎害怕着什么,匆忙嘱咐着安平侯府的仆役小厮准备行装,并向魏帝递了请辞,欲借着将窦太君接回京城小住的理由,跟上宁铮的步伐,也朝临贺风尘仆仆的赶去。
除夕元旦过后八天左右,宁南忧便将窦太君、曹氏、窦月珊等一同带回了临贺治所指挥府中居住。
他命人将先前李湘君居住的南阳阁重新改造了一番,换了阁上牌匾,变成了窦太君与窦月珊的凤禧阁。
他知晓终有一日,埋伏在这临贺城中,只听命于淮王府,听命于宁铮的死探,会查到当初吕寻带着人马在临贺竹卷书局购入大批量用于写下谴责书的绢帛一事会被宁铮知晓,于是趁着宁铮等人抵达武陵的时机,早早候在临贺,等待着宁铮驾临。
彼时,宁铮与宁南清快马加鞭赶往荆州边城的途中,得到了另一则消息。
除夕之前,江呈轶、窦月阑、景汀以及常玉皆因腊八爆炸一案迟迟无法结案,以至于京城民怨四起,闹出民乱一事,受了杖责。
事后,魏帝遣散了江呈轶、景汀与常玉三人,却独独将窦月阑留了下来,向他交代了一桩事情。
宁铮从宫中密探口中得知,魏帝交给窦月阑一项秘密调查。
当他见密探于传书上所写的内容后,脸色不由惊变。这才得知,宋宗一案竟然还与付氏、马氏有关。而魏帝之所以将窦月阑留下的缘由,正是为了调查付氏与马氏两族究竟在宋宗一案中参与了多少件暗庄交易。甚至,他还得知,魏帝手中有一本江呈轶上呈的账簿,密密麻麻记载了这些年付博利用与宋宗私贩捣买人口一事得来的暴利,私下招兵买马,联系各士族世家的事情。
范离照着宫中潜在魏帝身边的密探所说,细细调查了几月以前来往广信的商队里是否曾有人从宋宗在广信的总据点进了药材离开这座小城朝马氏所在清河而去的人马。这一查,才知,宋宗出事的那一晚,利用广信县令胡光的短处,借用了整个广信城的城防军,与宁南忧的精督卫发生过不小的冲突。只是围城这样大的事情,偏偏不知为何被压了下来,在年前事发这两三月中愣是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来。
从这场围城之战中,范离得知,精督卫当夜攻城之前,曾有一支向清河匆匆奔去的商队离开了广信,且那队人马携带着大量的钱两与书卷,以药材为遮掩,自官道离开了荆州。
这些零零碎碎的消息不禁令宁铮心惊,他未料到,宋宗私下竟私下与旁族势力相通,背叛了淮王府。这些年他为宋宗谋取的走私暴利,也作了他人嫁衣。难怪付氏与马氏近年来手头宽裕阔绰,甚至堪比邓氏的财力,原是宋宗于背后一力支持?
精督卫围攻广信城的消息也令宁铮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