褐衣青年怔住,略顿了片刻道:“阿嫂请说。”
江呈佳立于他面前,双眸坚定,面色严肃凝重道:“年前,窦太君来时,带了不少护卫,现如今都住在城中酒楼。子曰可否将那些人唤来。”
窦月珊没有立即明白江呈佳究竟何意,细想之后才恍然大悟道:“阿嫂是想....”
面前娇俏貌美的小女子朝他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只是...调动窦家的护卫,不知太祖母哪里如何交代?”
窦月珊遂即答应道:“阿嫂且放心,若是太祖母知晓,也定会做出似嫂嫂这般同样的抉择。”
江呈佳点点头,屈膝欠身行礼,向他谢道:“多谢子曰相助。”
窦月珊连忙将她扶起,遂一语不发冲她颔首点头,便带着身后一队精督卫离开了指挥府。
院子里的千珊追上来,盯着那一行人离去的背影问道:“姑娘...窦三公子此刻且要去哪里?”
江呈佳转身朝主屋前那瘫成一片的白衫青甲,面色深重道:“院子里的这些人总要处理,可却不能由水阁之人处理,更不能由精督卫所控。眼下最好的办法,便是窦家护卫将这一群人控制。”
千珊问:“姑娘是想要借窦氏之力,与淮王对抗?”
江呈佳叹道:“眼下,只有这一个法子,既能解决君侯之困,亦能让宁铮知难而退。”
今日,宁铮遣派三十几名死士围攻北院,表面看上去,似乎是要置她于死地。可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他所派这些死士虽说武功皆高,却抵不过水阁的暗卫。想以此夺她性命,乃是天方夜谭之事。
她相信,宁铮这般老奸巨猾,不会猜不到她身侧有水阁尚武行的暗卫随行保护,否则他也不会派遣三十余名死士前来。
他既然知晓她有自救之法,却仍旧这般行无所忌的高调刺杀,便是怀有旁的目的了。
一则是想测一测水阁真正的实力,二则是想要提醒宁南忧,他的枕边人究竟是什么身份。淮阴侯府自京城迁至临贺,一路上跟来的仆婢,几乎都是宁南忧的心腹。从前王府里那些潜藏的细作,在临贺之行启程前,便被江呈佳以身份户籍不明,而被辞退或是发卖了出去。
可尽管如此,君侯身侧仍就少不了淮王府派来的细作打探府内消息,更有如狼似虎、死死盯着君侯的明王宁南清不断往精督卫中安插人马,意图监视君侯。
于是,不论临贺还是京城之中,皆盛传:成平县主与淮阴侯婚后恩爱有加。而这样的传闻盛行的背后,少不了宁南昆与宁南清两兄弟的推波助澜。因为不论哪则对君侯不利的消息,都敌不过君侯痴迷于江氏美色、放纵迷失、背叛淮王府的传言更让淮王恼怒。
若说宁南昆是出于对君侯的仇视,才会行此计报复。那么宁南清便是为了淮王府世子之位,不惜夸大其词,令淮王一怒之下彻底将君侯从世子之位的继承人选中除去。虽说君侯不受淮王待见,但这些年淮国世子之位候选之名中,不论王府嫡子还是庶子皆榜上有名。宁铮的心思古怪,谁也不知这淮国世子知为究竟花落谁家。宁南清自是要防患于未然。
淮王自是看不得君侯与她亲近,便想尽办法,欲挑拨她与君侯的关系,哪怕此次死士刺杀无功而返,也能达成目的。只是,他或许未曾料到,窦太君一行人于年前便悄悄来了临贺,府内有窦府护卫守卫,死士被拿下,也就不奇怪了。
江呈佳脑中乱糟糟的一团,心中也有些闷得慌,在外头站了一会儿,便觉得身上酸涩,在千珊的搀扶下回了屋子,便打算休憩片刻。
没想到这一睡,便睡至了夜时。
当她睁开眼时,便见宁南忧、曹氏、窦太君皆守在她的床头,颇为担忧的盯着她瞧,神色各异。
江呈佳睡醒后,脑袋空荡荡的一片,不知眼前是什么状况,迷糊道:“二郎?”
宁南忧立即上前道:“我在,我在!”
江呈佳见他倚在床前,面色发白,登时反应过来什么,问道:“父亲...走了?”
宁南忧一阵,没料到她醒来第一件事问得便是宁铮。
他点点头道:“父亲来瞧过你一眼,因急着赶回封地处理淮国要务,趁着天还未黑,便离开了。”
江呈佳皱皱眉,差点忘记曹氏与窦太君皆在此处,于是急忙起身朝那二位欠了欠身道:“阿萝失礼了。”
曹夫人温和道:“且小心些,快别起身了,你这身子孱弱的很,早上出了趟门,劳累了些,下午便睡的不省人事,这会儿已是夜深,可将我们几人吓坏了。”
江呈佳大惊,迅速朝窗外看了一眼,瞧着外头已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瞧不见了,便有些无奈的扶了扶额头。
“好啦,阿萝既然醒了,昭儿此刻能否随着太祖母去上药?你身上的伤可再拖不得了。”窦太君一直默默看着不说话,眼见江呈佳的气色红润,并无大碍,便立刻同坐在床头守在她身边的宁南忧严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