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殷实送出府后,付博脸上挂了一天的笑容终于冷却了下来。
他目送着殷实驾着马离开城内,迎着夜色朝城门方向去,漆黑的眸子里发着莹莹之光,暗自沉顿下来。
片刻后,朝身后跟出来的人道:“魑魅。待京城之事了结,便莫要让殷实再归双刹帮了。”
沉寂暗淡的夜色中,有一个身披玄深色斗篷的男人从门后低着头缓缓走出,应道:“属下遵命。”
付博收起嘴角的凉意,转身拂袖离去。
十五年前,付博曾向宁铮举荐过殷实。因他手中有一种药,天下一绝,其药性烈至能让一个本对用药者无情也无意的女子对用药者言听计从,纠缠不离,让其情动至难以自拔。
当年曹氏便是中了这种烈性迷药才会中了宁铮的伎俩,被迫嫁入淮王府中,为其侧妃。
付博算是做了这其中的中间者,因为当年,将本与宁铮、曹氏共为一席的窦寻奋调离茶楼的人,正是他。
不单单是此事,不论是后来窦寻恩京郊遇刺身亡,还是常猛军一案,他都有参与其中,只是这世间却无人知晓他的这些小动作。他所行之事看似无关紧要,却连串着当年的所有事情,仿佛一根细线,将所有人串联在一起。
多年来,宁铮为了堵住他的嘴,替他保守了这些秘密多年。
而殷实,从前便是替他办事的江湖人,如今,仗着知晓当年事的真相,愈发的贪得无厌,付博早就想将他处置了,却一直未曾寻到机会。
此次,殷实因双刹帮之事入京求见,身边的护卫因近来水阁之异动而缺稀,便是个好下手的时机。
待此人替替他办妥了事,付博必是要斩草除根。
深夜,他入了内院,与自家夫人闲唠了几句,便披上了外袍,匆匆自府内马厩牵出一匹马,迎风朝西城门郊外大营奔去。
引江呈轶归来之计,除了江沐氏之外,自然不能少了一位绝代风华的将军。
彼时的西郊大营之中,一个身穿栗色玉锦袍子,外头穿着一面金甲褙子,腰间系着玄青色荔枝纹绶,裹着整齐的发髻并插簪戴玉,下摆着铁衣战袍,脚蹬深黑长履,身材高挑的将军正手执一柄剑,训斥着大营内懒散的士兵。
忽闻凭栏军营几米之外传来噔噔的马蹄声,声音愈发清脆。
将军听小兵来报,便转身朝木栏外看去,便听一声急刹缰绳惊马嘶叫的动静在军营上空盘旋起来。
将军急忙放下手中刀剑,向军营前奔去。
“父亲!”那人朝来人唤了一声。
夜行至西郊的中年男人正是付博。
而那将军,便是其子——付仲文。乃任卫将军一职,是以洛阳城守卫军之统领要事居称,为人鬑鬑有须,虽征战沙场,却仍旧未能被风沙磨灭英姿,是个能与江呈轶并称京城第一美男子的人物。
“仲文巡营,可觉得疲累?”趁着军营火把的光芒,付博瞧见了他额上细细的汗珠,便关切的询问道。
付仲文露出浅笑,收起了方才训斥兵将的威严,变得温和谦顺道:“儿子不累。父亲这么晚了怎得过来了?”
付博收起微笑,余光瞥到他身后的众多兵将,悄声附在他耳畔道:“后日你便巡营归来,可有时辰归府?”
付仲文有些诧异道:“后日巡营归来,还需向陛下呈奏,待自宫归,儿子便往父亲府中去,顺便瞧一瞧母亲。”
“只是父亲...您唤我归府有何事要交代?”他有些不解。
付博沉声答道:“五日后,太傅李成义八十大寿。为父想让你代为父前往。”
付仲文奇怪道:“父亲难道不一同前往?”
“近日太傅之孙李显总于朝堂之上针对于付氏。”付博脸色渐暗,十分不悦道:“此人过于耿直。太傅大寿又是其一手操办,吾便不愿前往。届时,吾自称不适,躲过去便是。只是...李成义毕竟是太傅,吾也不愿这般对待四朝元老。便欲遣你前往。”
付仲文总觉得付博遮遮掩掩,不知为何像是藏了什么事。
他心内疑惑,但出于对父亲的敬重,他应道:“父亲若不想与李显碰面,儿子前往也无伤大雅。”
付博遂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你且急着,后日必须归府。我让你母亲为你准备了一套新衣,还有拜寿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