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郎轻叹一声,遂起身,替他找寻了一套干净的衣裳,伺候他更衣。
“他这样背叛你,你自然不能再留情面。待千珊寻来医者,好好给你诊看诊看,且瞧瞧有没有伤了内里。你昨夜的伤虽不是很重,却也不轻。”江呈佳仍然很不放心他的伤势。
宁南忧失笑,在她的摆布与侍候下,穿上了干净的曲裾衣袍。
他靠在她耳边浅浅柔柔的说道:“恐怕我们不能等着千珊带着医者过来了。你要是真不放心,便带着我去找吕寻,钱晖与赵拂的军营中有军医,是我们的人。让他诊治查看一番便可。
至于北地街上寻来的医者,大多数我都是不敢相信的。如今我这伤,医术稍微高明一些的医者,便能看出端倪。若千珊寻来的人恰好通着邓情的路子,那我这场戏便算是白演了。”
江呈佳想想他的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但仍然满脸愁容:“就算...你演得这场戏不被旁人戳穿。我们如今,也回不了都护府了。难道你还想用苦肉计感动邓情?”
宁南忧扶着床柱,微微喘息,眼眸流光一闪,淡淡道:“你还真是了解我。的确,我是要用苦肉计。”
江呈佳瞪着眼,面露不解道:“你不是...比我了解邓情么?他的性格、喜好,夜箜阁应该也有不少详实的记录吧?他是何等无情铁面之人,若已是疑而弃之的人,他绝对不会再度启用,说破了天,他也不会再用。”
郎君摇摇晃晃从榻上起身,有些吃力道:“那我便,逼着他不得以必须启用我。”
江呈佳微微一愣,疑惑不解道:“你要如何逼着他启用你?”
她扯着他的衣带,绕到他身后为他系好,一边系一边问,再转到他面前时,对上郎君那双高深莫测的眸,有片刻失神,又见他嘴角扬起的冰凉冷笑,便恍然大悟的问道:“你莫不是...要利用匈奴人?”
宁南忧弯起双眼,形成一条月弧,淡淡道:“你猜的不错。”
周源末利用匈奴王阿善达之手,向邓情传递消息,阻挠他们的步伐。宁南忧同样也可以用这种方式,重新获得邓情的信任。
他只要以自己为诱饵,故意向匈奴人透露消息,传言北城有商客试图售卖毛铁玄丝,便可吸引匈奴大部落的目光,引他们上钩,并让邓情知晓匈奴人有意掳走这批毛铁玄丝。
届时,他就装着宁死不从的决心,绝不与匈奴人为武,誓死维护大魏以及边城都护府,再将此事传出去,闹得满城皆知。到那时,不必他再前往寻找邓情,都护府上的人便会来找他说项,请他们再次入府。
毕竟这么一大批制作甲胄的原料,若真的落入匈奴人之手,那么镇守边城的邓情便会陷入更深一层的困境之中。
就像江呈佳所说,为了促成北地之事,他下了不少功夫,在邓情身上细究钻研,将他多年的治城、治军之策熟记于心,早已十分了解他的性格与习惯。
战事真要迫在眉睫时,邓情就算再多疑谨慎,也不会丢下都护府不管,丢下邓氏一族的荣耀不管。
宁南忧以此相逼,不信邓情不上钩。
只要这批军需随着毛铁玄丝悄悄进入了都护府中,便形成了天然的保护屏障,不必再继续担忧军需会出问题。
现在,唯一需要担心的变数,便是周源末。
周源末费尽心机阻挠他的计划,甚至不惜重伤于他,若突然横插一脚,把事情做绝,将他利用毛铁玄丝遮掩军需的事情揭露,那么他在北地这一番谋算,便会彻底白费。
宁南忧的眉宇之上凝结了些惆怅,虽不明显,却被江呈佳一眼看了出来。
“你不用担心周源末。我比你先来这边城,利用一个月的时日,已在这里建起了情报网。今日我便让千珊通知他们,让他们一有周源末的踪迹便立刻报上来。”
她拉着他在铜镜前缓缓坐下,为他梳理凌乱的发髻,重新冠发,并整理仪容。